1.
记得有那么一两年,我过得特别不顺心:工作上一再受到打击,婚姻风雨飘摇,身体三天两头出毛病,种种不如意让我几近崩溃,甚至有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直到有一天,我在医院的同病房听到两位大妈的对话。
大妈A正在住院,大妈M去医院探望。两人聊了一会儿病情后,话题便转移到了儿女身上。大妈A说:“这次多亏女儿女婿,才捡回一条命,手术费十多万啊,若是要我自己交,我哪里拿得出,我和老头子下岗多年,平时做点小买卖也就能维持生活,哪还交得起这么昂贵的手术费。”
大妈M点点头,说:“妞妞两口子确实不错,会赚钱又孝顺。俺家儿子前几年不咋样,这两年也好了,这不,这次他爸生日,直接给买了一辆电动车,花了三万多,把他爸乐得呀成天合不拢嘴。媳妇因为工作忙没回来,就给我买了身上这件大衣,听说两千多块呢……”
两位大妈“炫耀”式的谈话还在继续,我却听不进去了。我也是有父母的人,我的母亲为了减轻我的压力和负担,此时正在村里的鞭炮厂打零工。三十多岁的我不仅没为父母买过一件衣服一双袜子,还常常接受父母的帮衬。
2.
那次出院后,我特意跑到老年服装店逛了一圈,挑出两款各自适合母亲和父亲穿的大衣。看了下吊牌上的价格,两件加起来需要六千多。当时的我依然没有钱买下,但我用手机拍下了那两件大衣的价格和款式,并把那张图片设置成了我的手机背景图。
从老年服装店出来,我站在街口下了一个决心:从此,我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努力工作,努力赚钱,我也要让自己成为父母炫耀的资本!
接下来我去做头洗面,回到家把乱糟糟的房子彻底清扫了一遍;傍晚老公下班回来,我平心静气地和他进行了深度沟通;第二天,早起洗漱完毕,我化了精致的妆容去上班。出门前,再一次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那张背景图。
记得在网络上看到过一句话:越孝顺的人运气就越好。这句话似乎在我身上得到了应验,自从我拍下了那张图片,站在街头立下了要成为父母炫耀的资本的决心后,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逐渐开始化解:工作顺了,夫妻关系缓和了,身体也渐渐好了,就算偶尔有遇到困难,我掏出手机看看,然后一咬牙,就顺利挺过去了。
那一年的春节前夕,我终于买下了那两件大衣。
我把大衣交给母亲时,看到母亲的眼睛有瞬间的湿润,继而又笑了。她边试穿边说:“这次,我也可以炫耀了。你不知道啊,和我一起在鞭炮厂做事的那群大妈大婶,总拿自己身上的行头说事:这件棉袄是丫头买的,花了好几百;那双鞋是儿子买的,听说是真皮的呢;媳妇这次又升职加薪了,现在的工资比我儿子还高呢……每次她们说这话时,我都是低着头假装忙碌……”
母亲的话让我惭愧至极,无地自容。
3.
其实每逢过年走亲访友时,长辈最喜欢谈论的就是孩子们的事业家庭收入。那些子女有出息的父母,往往声音洪亮,笑声爽朗;而那些子女不太显赫的,父母会闷头喝茶,笑容勉强。
前两天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条消息:一户农家小院前停着五辆豪华小轿车,配图的文字写到“当年他家五个儿子我一个都瞧不上,现在这五辆轿车却成了他父母炫耀的资本”。
我特别能理解发这条消息的那位朋友的心情。年轻的时候,我们不懂什么叫孝顺,总觉得父母还硬朗,不需要我们操心。我们总是任性,工作不如意就辞职,婚姻不如意就离婚,高兴怎样活就怎样活,不用为了谁去委屈自己。某一天回家,突然发现邻居大婶家的儿子收入早就已经超过自己,大妈家的女儿在工作上成绩卓著,隔着院子拉家常时,大婶和大妈说话的声音比自己的父母宏亮了许多。那一刻,我们才明白,自己的颓废让父母在人前也矮了一截。
如今,我庆幸自己虽然没有成为达官显贵,但终于有能力给父母买几千块的大衣了。年节期间,父母和亲友一起相聚时,尽管没有底气扯着嗓子大声喧哗,但笑容舒展了,也不再闷头喝茶了。有了这个动力,生活再苦,工作再累,于我来说似乎都不再惧怕,因为我要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努力活成父母炫耀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