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雨季随想

曾几何时总是夜不能寐,或是梦魇缠身,一度怀疑自己中了邪,着了魔。在辗转难眠的寂静的夜晚,闭眼,脑海中便会涌出无限的思绪。早起头痛欲裂,后来便决定早睡。这的确是个好习惯,所以到9、10点时,困意袭来……

蜷缩在温暖的床上,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蛙鸣,想象嚅动的蚯蚓在温暖松软的泥土中辛苦翻身劳作,内心是满满的安宁和幸福感,待假寐到安稳的沉睡……

爱是滚回被窝睡觉。

我最甜柔深谧的怀念,不是激泉,不是瀑布,而是花木掩映下,那唱不出歌声的古井。

暗黑的夜,冰冷的雨,我在一片温暖柔和的灯光下,听大片大片的雨无情地敲打在窗上。“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单调、枯燥、乏味,像日复一日相似的生活、雷同的事件,让人提不起热情来应对。安静又虚空,我总是在这种奇怪状态的边缘徘徊。我想我的妈妈,想她经常打电话来催着我回家,想她挨着我絮絮叨叨地问话。离开家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看不到爸爸微微佝偻的背,摸不到妈妈粗糙的布满了茧的手。虽说屏幕上的消息文字不那么冰冷,电话里的声音依旧醇厚温和如初,却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的遥远。

我从父母严厉的管教和不厌其烦的唠叨中释放,却被伪装成自由的空虚失落囚禁。

我是他们的太阳。

不知道这黄梅雨季是从何时开始的,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哗啦哗啦,从小雨、中雨到大雨,似乎没有什么过渡。雨量的大小,完全是随意变换,率性而为。

其实我并不喜欢雨,寻常的雨也会时常令我伤脑筋,更别提恼人的雨季了。

细丝般密密的斜织的霏霏淫雨,让万物全笼着一层薄烟。傍晚路上,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和平。小路上,石桥边,有撑着伞慢慢走着的人,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惟记得那天行走在路上,下了一上午的瓢泼大雨,似乎要把我淹没,要高楼倾倒,要校区覆灭。长裤被暴雨打湿,鞋子里进的水都能养鱼了。我想现在风湿病关节炎患者人群的年轻化,都是雨搞的鬼。

回到教室,午后时光令人昏昏欲睡。这时候差不多是孟夏了,但室内的空调仍是摆设。雨水冲刷着玻璃。向窗外看去,便形成了道道帘幕。倘若一觉醒来,乍一看,我还怀疑自己是否身处瀑布深处。这个时候,外面的世界是朦胧的,模糊的。

雨水涤荡了周遭的污秽,洗去弥漫的尘埃,让天空更清澈,更明亮。风里带着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

在雨后初霁时,我会真切地感受到满满的幸福和安心。

下雨让我感觉天空是很脆弱的,什么悲伤,什么无奈,它都承载不了。我想我曾经也拥有一群人的陪伴,因为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张扬,才任性地挥霍着旧时光——美其名曰“呼啸而过的青春”。

时间把万物煮成雨水,浇灌了它们覆盖旧时的灿烂。

我对十年后的自己毫无概念。假设与构想都无计可施。也许十年后,我想起大学,犹记得茶山的雨季,丝丝的甘美或苦涩还能缠绵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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