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晚上又去了酒店，影子树儿还有淡云照样作陪，乐子李哥主陪，六哥九哥做了主宾。临到酒楼，早让彩虹每人挑了一身衣服，放在两人的摩托车货箱里。一坐下，五兄弟又给俩痞子抱拳请罪，六哥这时倒也豪爽：“行了，这些不必再说，一切都在酒里面了！”

席间，六哥九哥全然没有挨揍的样子，又挽袖子又攥拳，讲起了前几天某某老板一辆刚买五天的桑塔纳3000，因为得罪了人，竟在半夜里让人给倒了汽油点了！说时两人得意洋洋，听的人却浑身直冒凉气！末了乐子对李哥说：“我看你早点好生打点打点才好，这才第一天就有事，指不定哪天还会有事！”李哥为难的说：“怎么办才好呢？”乐子说：“你不是从山上挖来个荆疙瘩吗？成叔喜好这口，你就割爱送他吧，也好换个平安！”

事不宜迟，第二天乐子就领李哥去见了成叔，奉送了荆疙瘩；荆疙瘩造型好，稍加修饰就是一尊展翅欲飞的老雕，成叔果然喜欢，一段时间后竟然让乐子带李哥来参观雕刻好了的工艺品。李哥总算用荆疙瘩换来了平安。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大哥可惨透了！几十万的成品一夜之间变为了灰烬！他望着满仓库的不堪入目的惨状，一张笑脸终于笑不出来，呆呆的傻站着，欲哭无泪！大嫂不敢哭，不敢劝，默默的看着他，几次的欲言又止，始终讲不出来。大哥就这样痴呆了几个钟头，太阳出来了，刚露头的阳光还没有绽现出它烫人的毒辣劲，但已经透露出来它的咄咄逼人来。

满院子的救火残留下的残余，踏死在脚下的玉米皮；抬头望那横七竖八的檩条，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扎眼，让人惨不忍睹！眼看着大把的票子就要装进口袋里去，只差一步，连同十数年的积蓄，瞬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哥做事向来很有头脑，为着这批货，大哥只是外贸几个管事的家伙，就送去了四张购物卡，商检什么的更不必说；就是开车的老师，都给他塞上了一百元！大火决不会自己着起来，打点的这么细，究竟还遗忘了哪路神仙没打点到？或者得罪了人？他实在想不通。

大哥又细细梳理了无数遍，一个人影突然蹦上了他的头脑：难道……真的得罪了他？要真是他，可真是人们传得有什么必报了！一想到此，他不禁浑身发冷！前几天下午，村农经合作社的星霄来到这里，要他先借五千元钱，为社里买车出点力。会计统管，镇上批不下来的花钱项，每次村里向混钱大户集，美其名曰‘致富不忘集体’，买车当然离不了。星霄说：“主任说这次是自愿的，决不能强迫；就是有半点的不痛快，村合作社也不向你借一分钱。”

有些事就怕它到了巧桩子上，大哥就是恰巧这几天手底下没钱，他诚恳地对星霄说：“老弟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几天要走货，手底下正好花光了，你看能不能走货后再拿？”星霄道：“不拿也行阿，主任这么说的；不过我看别人是都拿了。”

稍加思索，大哥对星霄说道：“这样吧，你和主任说说，过几天走了货，保证给送过去！”说着掏出盒烟，塞进星霄的口袋里。星霄为难的说：“咱说了可不顶用啊！”大哥倚仗原先对主任从来都没白过嘴，，该打点的没少了，再说主任说的如此肯切，也不再介意的说：“没事的，你这样说就行。”

就在昨天晚上，大哥因为快要发货，早早就睡下了。也就十二点吧，大嫂惊醒，听见噼啪的声音，越来越响，还听见似沙尘暴卷来吼吼声音，甚是吓人，往外一瞧，不禁吓的魂飞胆破，只见满天井里照的红彤彤的，分明是从西面仓库映照过来的，是宅旁的仓库着火了！她几乎不会说话的晃起连日劳累的大哥，语不成声的说：“失、火、了……失、火、了……”

大哥睡梦中醒来，闻声叫道：“怎么回事？”马上他又反应过来，跳下床去，几步冲到门外。他的仓库其实就是一坐闲院，隔着条死胡同，住着他两家，三面靠街，主家在外，就把这地方赁给了他。大哥来不及多想，马上给在村里值班的星霄打电话：“老弟救火，我这失火了！”星霄睡了才不多会儿，兜头象浇了一盆凉水，麻溜溜的披着衣服在喇叭里喊了起来：大哥家失火了，快救火啊！

寂静的大街被急促的喇叭叫醒了，街上早有了叮叮铛铛的铁桶声，早先来的被响声惊醒的邻居，陆续还有“呱叽呱叽”的脚步声；邻家都敞开了大门，放开自来水，让提水救火的人们不需跑来跑去的找水源；星霄高声的吆喝指挥着，让人们不要乱、排好队，分成两行，出进有序，省的大家挤来挤去，反而影响了提水的速度。救火的人越来越多，提水的速度上来了，浇水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满屋的玉米皮和玉米成品件此刻都成了燃烧源，屋顶很快就烧塌了，钻出来跳跃的火焰，漏顶的屋筒仿佛巨大的烟囱，肆虐的吞噬着屋里的一切。

屋子周围都是人，可他们谁也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的从门口窗口向屋内泼水，其实各人心里明白，这是为了象征性的安慰大哥两口子罢了，要想救火，那是“拔不倒子（不倒翁）盖棉条～紧被（今辈）不能”的事了！有人在说话：“星霄在哪里了？”人群里马上跑出来星霄：“主任，我在这里那。”主任对他厉声说道：“这样的火还怎么救？出了事怎么办？”星霄不知道如何回答，呆呆的站住。主任气急败坏的说：“养了一群笨蛋吗？把人给我叫起来！”

主任发起脾气来，就象要吃人似的，说话中透着慑人的威严；说良心话星霄挺聪明的，平日里戳戳脚底板头发梢都动弹，就是在主任跟前聪明劲不知道哪里去了。见星霄还不知所措的站住不动，主任左右看了看，脚下正好是一个半头砖，抬脚向星霄踢去，星霄看事不好，不假思索的用手中的水桶一挡，砖头砸在塑料水桶上，水桶就这样壮烈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