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

直到接过仿佛还带着余温的骨灰盒,琳依然怔着,深深垂着头。

他不相信姐姐就这么死了。

友人走近一步,按住他肩膀。他们是发小,曾经因为打闹一起挨过他姐姐的训。从小就只有姐姐一个人,抚养他长大、供他读完大学,只有她一个人。

琳的身子摇晃一下,友人用手扶住了他。“哭吧。”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别憋着。”

琳没有哭,他在想事。他怀里还揣着通知书,终于拿到心仪研究所offer的琳是来报喜的,姐姐也很高兴地准备做顿大餐。车祸,他茫然重复着这个词。

把骨灰盒抱在胸前很久,琳想了想,还是装进口袋里,他准备先回趟家。友人最后说:“想通了,给我打电话。一定给我打电话!”他像是担心琳会自杀。

琳背对他点点头,跑出几步,又踉跄着扶稳盒子。他忘了拉链。

终于躺在自己的床上,琳望着天花板,心里空空的。过了好久,他翻身紧抱着衣服和盒子,哆嗦着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用脸颊摩挲着盒子。

要坚强,在窒息的边缘,他仿佛听见姐姐这么说。几乎歇斯底里地咳嗽几声,琳告诉自己别哭了,多少年来,姐姐一直希望他能做个坚强的孩子。

明天就要到研究所就职了,琳努力打起精神,他相信姐姐还在看着。首先,琳拨通了友人的电话,不能让他一直担心。

电话接通了,却传出一片嘈杂的声音,随后听到友人醉醺醺地说:“哟琳,这深更半夜的,在哪happy呐?”

琳先是一愣,脸色很快变得通红。他喘了几口粗气,随后使尽全身力气,把手机扔在地上。手机没有摔坏,他猛地起身,却撞在一根横栏上,失去了意识。

“小琳。”

“小琳,醒醒!”

缓缓睁目,琳看到巨大的眼睛近在咫尺,一瞬间他能肯定自己的脸已吓得惨白。眼睛的主人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笑起来。

“小琳,像小孩子一样……”

“都怪你,哪有你这么大还恶作剧的姐姐。”琳不满地嘟囔着,却由衷感到惊魂未定。做噩梦了吗,他摸摸头,昨天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而姐姐已经哼着歌走出屋门,“快点来吃饭,第一次上班可不能迟到啊。”

“你怎么随便翻我东西!”虽然这么说,琳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走进客厅,某则电视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xx路口车祸……”“xx路口,不就是我们家旁边吗!”一边看着的姐姐紧张的说,“小琳呆头呆脑的,千万要小心啊。”

“你才要小心呢。”不知为什么,这久违由姐姐做的早餐,琳吃得心里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事没能想通。

终于到了道别时间。琳披上外衣,姐姐又像小时候那样凑过来帮他整理领子。“拜拜啦。”琳无意间扶了下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走出几步,姐姐忽然说:“琳,等你回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好的好的。”他挥挥手。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注:「曼德拉效应」指集体记忆出现和现实不符的现象,常被作为平行宇宙存在的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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