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像风一样,你靠近云都下降
你卷起千层海浪我躲也不躲往里闯
你不就像风一样
侵略时沙沙作响
再宣布恢复晴朗
十一月的深秋,秋雨一阵接着一阵。
梁欣沏了一壶花茶,搁在方桌上,扯过一块毯子,塞上耳塞,放着这首最近单曲循环到耳朵疼的新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慵懒的蜷缩在飘窗上。
抿了一口花茶,略烫,遂悻悻放下。略翻了几页书,“笃笃笃”,循迹着这清脆的声音,梁欣诧异的把视线移向窗外。细雨中,一只纤细的麻雀伫立在窗沿,急促地敲打着玻璃。梁欣莫名觉得烦恼,探起身,抓起书本,朝着窗口咚咚敲了回去。鸟儿受惊,急展翅膀,溅起一道雨珠重重地摔打在玻璃上,咻地消失在前面的银杏树里。梁欣不禁哑然失笑,她笑自己竟跟一只可怜的生灵置起气来。
梁欣复又回到刚才那个舒服的姿态,视线却停留在了窗口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上。淅淅沥沥的雨点不急不缓地打在金黄色的树叶上。呵,银杏叶,真好看啊,像栖息着满树的蝴蝶,摇曳着摇曳着,不知不觉就落满了一地金黄。空气里弥漫着一层冷冷的雾气,萦绕在半空中,浑浊不堪,久久不曾散去。一时间,梁欣望得出神,伴着耳塞里缓缓流淌的音律,思绪开始无限蔓延。
梁欣回想起几天前他那愠怒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掖了一下毛毯。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对方。在这场注定输局的博弈中,梁欣输的一败涂地。落荒而逃的那天,她一路小跑,踩空了最后一个台阶,脚腕生疼,梁欣没有过多理会。大脑一片空白,急匆匆的发动车子,哄着油门,风从车窗外呼呼地猛灌进来,刺痛了眼睛,梁欣泪流满面。
在这个年纪若还有什么能让人大哭一场的,那大概是吃多少喝多少睡多少都解决不了的很难很心痛很累的事情。
可笑的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立场。这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将心比心。
梁欣无意伤春悲秋,也无意多愁善感。
于是所有的情绪都被小心翼翼的隐藏着,依旧跟旁人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依旧没心没肺的调侃朋友,笑得甚至比往常更大声。一副表面人畜无害的样子,转身就陷入一片荒凉。开始不断的用各种鸡汤灌自己,开始让自己变得异常忙碌。开始跟自己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较量,一转念如释重负,一瞬间心如刀绞,无限循环。如果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那么是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2.
最近我的伤口没生长
因为我躲在没风的地方
有时候不了解真相,不了解本质的人是快乐的;而能假装不知道真相,不了解本质的人却是幸福的。
时至今日,梁欣才有所感悟这句在二十岁时就被自己端端正正抄录在笔记本上的文摘。果真是这样,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不必去验证,问清楚了就彻底完了。
有些事,看透了也挺没有意思的。
梁欣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她落入了道德式的自我感动。她把他一时愧疚之下说的那句,“你觉得我怎么样做你会是很开心的,我愿意去做啊。”当成了一句因爱而生的承诺,殊不知,承诺这种东西,只有听的人才会当真。她天真的以为他们走近了,就有了了解,却不知道走的太近反而陷入一种无话可说的状态。
也许根本就只是对于自己付出了却得不到回应这件事,耿耿于怀罢了。甚至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臆想罢了,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自导自演了一场盛大的爱恨离别。可惜,连个观众没有,直到落下帷幕,舞台上也始终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自己。她只感动了自己。而他的忽冷忽热,反倒显得尤为真诚。他从不拖泥带水,亦不喜纠缠,他只愉悦自己。他从未动情,也不会有任何嘘寒问暖,他生性冷漠。
只是一起走过一段路,何必把怀念弄得比经过还要长。这样想,好像突然得到释怀,心情平静,毫无涟漪。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有的悲欢都已化为灰烬,任世间哪一条路,都不能再与他同行。就这样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不爱不恨的感觉,真好。
3.
和风一样
你离开不声不响
我喜欢这种收场看上去谁也不曾亏欠对方
曲终。人散。
茶已微凉,梁欣一饮而尽,仿佛把过往的一切都咽了下去。
这茶,竟喝出了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