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和老婆来到阿党村里，刚把车停好。李某某走出来说："老哥你咋又来了"？我沉着脸很不高兴的说："不来能行吗？这都几个月了，我都跑了十几趟”……"呀！嫂子也来了，快回进屋，娃他妈我老哥和嫂子来了，快泡茶倒水，抽烟不”？他们俩个还算热情，我边喝水边东拉西扯……

他老婆倒完水，坐到灶台旁边一言不发。我俩聊着聊着就聊到正题上。"唉老哥！一言难尽，不是老弟不给你还钱。人常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常是男人穿的女人鞋前（钱）紧。为了还你的钱，我走隆坊上店头告亲求友，这不刚进门，庇股还没坐热你就”……

我说："老弟是这样的，两个孩子上大学，把这个的生活费刚寄走，那个来伩说爸我没钱了。把那个的钱寄走，这个又没有钱了……咱们在家咋都能搞，可是孩子在学校到那里借钱去”？李某某说："是这么个理，要不你再等几天”！"到底几天"？"大概二三天吧”。"那我们就不走了，你几时把钱还了我们再"……"那你等会，我现在就到村里问问看能借下不”……不到一个小时他进门说："老哥，唉实再对不住，还是分文没有借到”。我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这时传呼机响了，我打开一看是吴主任让去练油厂接人，我在他家打电话说："你等会我马上就到"。放下电话我对他说："让你嫂子在你家等上几天，我赶紧去接人”……"慢！老婆你把咱准备的买化肥钱先叫老哥拿上”。他老婆说："那化肥不买了”？"化肥我另想办法”……

古人何曾见空调，

一把破扇慢慢摇。

心平气和暑自消，

几块西瓜酒一瓢。

那还是0二年夏季我种了几亩麦子，收割机把麦收完后，贵玲帮我把麦拉到广场，第二天早上传呼机又响了，曹洼有人打传呼，说要去甘肃经川。我对老婆说："你中午把麦子晒开，我可能回来到半夜了"。好，你去吧。我来到曹洼，原来是收割机司机想去经川看那边的麦子熟了没有。

我们从黄陵曹洼出发途经店头，一直往北走双龙，路过上珍子，再上鸭子梁。远远望见北边好像有黑云头，我心想赶紧抓紧时间赶路，要不阵雨来了……那时鸭子梁全都是土路，天不下雨还好，一但有雨泥泞难行。

一路绿树成荫，树影婆娑。满眼新绿风清气爽，草木森森浓墨重彩，葳蕤蓊郁。整条山梁上车马階无，望远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沟壑相连，一望无际的原始大森林幽深僻静……崎岖不平的山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偶尔惊飞一只野鸡，时而草丛里又跑出一只兔子……神秘狭长的子午岭沟畔崎岖的山路，山谷地势北高南低。车道两旁枣刺密布，各种杂树丛生，山梁两边一片片荆条花撒满山坡，纯白的，紫色的竞相开放，淡淡的花香味随风飘来，沁人心脾……树荫下草地上软绵绵的一片……当车走到陕西和甘肃交界的地方，子午岭上空乌云滚滚，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我心想完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广场还晒着麦子……

再说我走后万里无云，天气睛朗，老婆上广场把麦子晒开，虽知接近中午天气突变，乌云密布，飞沙走石。老婆一个人在广场手忙脚乱，心想完了完了，一场的麦子要让大雨冲走了……她赶紧去广场巷口喊人！听到喊声，梅英、印菊、润才叔，麦霞、春元媳妇等众人上场二话不说，推的推、扫的扫、全的全，不到十分钟就把麦子全起盖好，哗啦啦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轰隆隆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多亏众乡邻在关键的时候帮了一把，麦子才没有被大水冲走……

青天红日起乌云，

眼看麦子遭雨淋。

关键来了众乡亲，

齐心帮忙化危机。

再说我们在鸭子梁上跑了半天，刚走出陕西地界。只见电闪雷鸣，乌云翻滚，轰隆隆，刷的一道闪电……紧接着倾盆大雨哗啦啦从天上倒下来！我紧赶慢走！还是没有走出大山。道路崎岖泥泞，车里玻璃上一层薄雾，雨刷器开到最大还是作用不大，能见度很低……

"师傅要不咱先停会，等雨过天停再走吧，前面什么也看不清，滑到沟里那可不划算”。"这算个啥事，记得一九七一年，我们当兵时，从山西晋城到太原巿给工程团拉出渣机。那时一路也是大雨滂沱，风猛雨急，我们连队共两台车去执行任务。当车行驶到一条不宽的小道时，大雨把路面冲垮了三分之一，如果再调头返回另行改道，其一路况不熟，其二时间紧任务重，三天之内必须赶回，不能耽误国防施工……

大风把公路边的大树吹倒了，我们四个战士把树架在断裂的路面上，我和另一个战士跳入冰冷刺骨的小河里，用肩膀扛着大树的一头，怕车压在树身上行走不稳，这时风更猛雨更急。一个战士开车，一个指挥，硬是把车开过河。我站在水里冷的瑟瑟发抖，上得岸来脱下湿透的军衣拧干雨水上車，终于提前完成任务”……

在化厂跟刘师跑《解放牌》大卡车去铜川送煤，返回到宜君梁时。我跑着跑着感觉方向特沉，我説："刘师方向越来越重，车好像向右偏”。刘师说："什么情况，把车靠边停下”。我们下车时前轮羊角螺丝出了问题，用千斤顶起前轮，轮胎带轴承倒在地上。停车的路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要把羊角拆下来，送到有车床的地方去，让车工另加工，那是不现实。刘师是钳工出身，他拿起螺帽看了又看，说："只好这么办了"。我们把前轮又装上，把滑丝的螺帽戴上，然后刘师用锤子使劲砸羊角头，用铆的方法锁紧前轮螺帽。我说："这样行吗"？"行！这比戴上螺丝还保险”，真的，一直跑回去都没有出问题……

眼前这点困难吓不倒我们。唉！现在也不知咱黄陵下雨了没有？我走时场里还晒着麦子”。"哦！那万一叫大雨冲走了损失就大了"！"谁说不是，但愿在大雨到来之前，老婆能把麦子全起盖好。我最担心就是场上的麦子”……下了一个多小时，雨慢慢变小……太阳从云层里刚露了一下脸，又钻进云层里，西边天空一道彩虹，云渐渐向北飘去。不大一会太阳又出来了。

我们下了车，哇！雨后天晴太阳红，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这子午岭的空气分外清新……我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神清气爽，地下让太阳一晒，到处雾气升腾，路两边的荒草被大雨浇的东倒西歪。大雨过后，天更蓝草更绿，我无心看这雨后美景，心一直在老家操着，老天保佑但愿麦子没有被大雨冲走……

我把车窗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大雨把路面冲的坑坑凹凹，车子刚一起步就像喝了酒的醉汉，歪歪扭扭一会滑到东、一会滑到西，地势稍平点还好说，一但有坡度轮子打滑上不去。怎么办？怎么办？

我下车看了看说：快！快拔草垫到车轮底下，你在后面推我在上面开，开了一会能前进一点，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走出大山。走上柏油马路，长出一口气，终于再不用担心汽车滑到沟里，小车过后公路上拖着长长两道泥印……眼望公路两边，正宁大平塬麦浪滚滚，金黄色的麦子成片成片卧倒，收过麦子的地里空空如也。几只喜鹊在麦田里跳来跳去，麻雀成群成群在路边叽叽喳喳。见有车过来，呼的一声飞到近处的树梢上。偶尔又见一两只乌鸦躲在路旁的大槐树上哇！哇！哇！哇……叫个不停……

我们一路无心观景散心，赶路要紧！这正宁的大平塬广阔无垠，一望无际，好像越跑越远……任你孙猴子七十二变一个斤头云能翻十万八千里，可怎么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好不容易跑出塬区又下大坡，才来到宁县县城。在路边找了个小食堂，胡毬麻哒吃了点饭又开始上路……

沿着宁县川道一直狂跑猛赶。好不易容才到经川。这时西阳夕下，太阳像个大大的火球半边脸藏在淡红色的云层里偷着笑，好像在说，你的车跑的再快也追赶不上太阳……顾客付了帐说："李师看样子我回不去了，明天我还要去县周围转转，你先回去"……

回到家己是后半夜，院子里的水还没有退完。我两只脚沾满泥水，进门问老婆，"院子怎么还有积水”？她说："隔壁邻家把柴草压在水渠里，你看这窑里地上还有积水，门口水路问题不解决，再下大雨可咋办"？我说："鸡不尿尿有去路……问题总会解决，先睡觉，明天再说”。第二天到龙门口看见水渠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我又回到院子里，水慢慢退完了。我说："再下大雨外面就不用管了"。那怎么办？"你把咱窑门口挡好，只要水进不到窑洞里就行了”，"水流不出去自有老鼠帮忙，鼠比人强”！自话怎讲？我沉默无语……

那时百货大楼下停的出租车，司机有大胡子神吹猛侃，能说会道。宋新金总是喜笑颜开，人很有主见，一付不紧不慢的样子。寇利明爱喳喳呼呼。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女司机在广场非常活跃，嘻嘻哈哈说笑打闹。谢根发弟兄二人一个跑面包车，一个跑夏利。李红强说话幽默，利用节叚日打游击钓鱼。他说我这是放羊娃拾酸枣，拾一个算一个。还有段晓辉、神木、苏民权、李牛、党书明、刘长安等年轻人。司机中数李斌饸饹床子百眼开，能说会到……每来个顾客都逃不过他的神眼，三下五除二搞定拉上就跑……出租车停在北货楼下更是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大家在闲谈聊天中说了这么一件事情……不知道是在那一天的夜晚，车站那边谁的出租车，半夜三更等生意，迷迷糊糊睡着了，司机正做着美梦，好事来了，有几个不速之客，走到车前把某人叫醒问：去铜川多钱？司机答二百。好！把你那个伙计也叫上，咱们去县医院，他们也没问哪几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半夜三更去铜川？于是乎就希里糊涂把车停在医院门口。那几个人说，师傅你们在门口等会，我们装点东西，咱们就走。行！那你们快点。过了一个多小时，那几个人说，东西装好了咱们走吧。他们开上车跑到铜川。别人卸货他们也没有过问，人家付完出租费，他俩傻呼呼的还任为半夜三更挣钱了。谁知道第二天才知医院药品丢失，后来……后来，两司机希里糊涂罚款一仟……

不知是那年那月那天的一个早上，传呼机上显示：〈李师速来北街，咱们去西安〉我上了车赶紧往北街跑去，北街某某单位的顾客要去西安。从黄陵出发时一路天气阴沉沉雾蒙蒙的，眼看快到西安，太阳还没有露脸。来到西安他说："李师你把车停到东亚饭店地下停车场，我们上街有事，等到下午咱们再回去"。"知道了你们去吧”。

我一个人好无聊就在钟楼附近闲逛，突然有人一拍肩膀说："你怎么随地吐痰”？我一愣神，赶紧回过头来申辩说："没有呀！你是不是看错了”？另一个小伙说："就是你，你不讲文明还狡辩，罚款"！这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明知别人栽桩陷害，就是百口难辩……后来还是旁边上一个年龄大点的环卫工人说了句公道话，给我解了围，虽然没有罚款但心里气忿不平……

眼看下午四、五点了，这时天上零零碎碎飘起了雪花，他们俩个才来。我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让他们俩上车，刚走了十几米远就被交警拦住了。"驾驶证拿出来”！“怎么？难道我们”……“你抬头看看，这是单行道只能进不能出，你们逆行罚款一百元！把车停到边上，到附近银行交罚款。他边说边写头也不抬，手里龙飞凤舞开好一张百元罚单”，我肚里有气嘴里还要讨好对方，问明地址，七转八拐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银行，交完罚款天色已晚……

本来就一肚子火，结果又罚了款……我又调头从另一个街口往出走，刚走一二十米远，前面一个小伙从路边上快速跑出来，趟在车前面……我心想坏了，又遇到碰瓷的。我对那位顾客说："你下去把他扶起拉到边上，不然这种人不好对付。我跑大车时就遇到一个抽大烟的碰瓷，他睡到车轮前不走，还说是私了还是公了，私了就给一百元走人，公了咱就去医院给我作各项检查，不然我就坐在你车轮前不走了，万般无奈，只好给钱走人。谁知道这次又碰上抽烟的”……行，他刚把碰瓷的拉起来，我想赶紧先跑出再说，虽知等了一会他过来说："人家说咱们的车把他撞了，非要一百元不可……我给了他一百把人打发走了"。

算了我们赶紧走吧，这时雪越下越大，出了北门直达高速路口，结果到收费站，傻眼了，高速路封闭。那位顾客说："怎么办，我明天还有一个重要会议。咱们不行就走国道，近几年霸桥地区发展太快，我好几年都没走过国道，来西安每次都是走高速，虽知高速下雪突然封闭，而且老路不断改道……

我们晚上跑车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估越着向东走，然后再往北跑。走着走着，此路不通返回又跑，跑着跑着又没路了。想问人吧，天色太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一个鬼影都找不见，别说人了。最后又往城里跑，走到一个小镇几个人在路边连夜修车，我们赶紧停车，下去问路，其中有个人往左一指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几公里再往右拐，然后再往左拐”……顺着他指的道路七转八拐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又转到原地，那几个人还在那里修车。我正准备上前再问，那位顾客说算了吧，人家未必再给你说实话。

正在这时来了一辆挂延安牌照的大货车，我心想天无绝人之路，跟上大货车跑，说不定就能跑到国道上，果不然我们跟在大车后面才走向正道……那时县上好多单位都没有车大部分都是租车，租我车的药材公司、食品公司还有气象局等单位……药材公司在店头隆坊都有业务，每次有事下乡检查，李经理都让忠林上街上找我……

黄陵有一陝北保工头经常坐我的车，有的人出租费多年要不来，老马竟然提前给，那年我把车卖了，不是他欠我的钱，而是我欠他的，人常说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我到黄陵找了他几天，把租车费退给他。他说这么点钱就算了。那不能，虽然我不跑车了，但作人的最基本诚信不能丢……老马很感动的说：如果每个人都讲诚信，那社会肯定是风清气正、完美和谐……

陕西省黄陵县

作者李明芳

二0二O年七月十八日

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