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物冠上“第一”的名号,总是有了不同的气息。我的第一本书是《全国小学生优秀作文选》,我现在还依稀记得那蓝色的封面。那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的事啦!30年过去了,我还没忘了它。
其实,那之前我也颇读过几本书。每周末和弟弟乘船渡河去往繁华的彼岸——三姨家,那里有塘沽最大的公园,有动物园,有羊肉串,有棉花糖,有童年中所有的期待,当然还有一个黑书包。它就放在三姨家高高的碗橱上,黑黑的普通的人造革的公文包,实在是不起眼之致。但是一打开,连环画、小儿书、故事会就一骨碌儿跑了出来,一个个生动的故事就填满了周末的夜晚。那个黑书包仿佛一个宝库,让我的世界变得广阔。
可是,它们不属于我,我只有周末的时候能看到,而我那个乡下的家中除了课本,没有其他的书。只有大大的院子,是我和弟弟的乐园。春天,杏花、梨花、苹果花次第开放,我们也会在篱笆下,挖个小坑,撒下四五粒种子,盼望玉米抽穗。经过绿意浓浓的夏日,斗完葡萄藤上的大青虫,躲过枣树上的麻蛰子,等待过偶尔才来的卖冰棒的阿姨,我们最期待的秋天终于来了。葡萄是龙眼的,又大又甜;梨子是雪花的,水分足足的;苹果是青的,枣子是脆的;自己种的玉米真香啊!而冬天呢,常常停电,一家四口守在一盏洋灰灯下,其乐融融地啃国光苹果。那是秋天里的硕果,放在西屋的大缸中,下面放水置一木排,上面才是苹果,那脆甜的味道至今难忘。
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觉得我需要一本书呢?也许因为我考了年级第一吧;也许因为我参加作文比赛失利了吧;也许是因为我对三姨家的黑书包念念不忘吧。反正,不知怎的,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给我买了那本《全国小学生优秀作文选》。
拿到书的时候,如获至宝,真好看啊,从作文到评语,每个字我都不曾漏掉。印象最深的作文是一个小作者写家中有了煤气灶后,母亲做饭之快速,感慨生活之进步。虽然那时我也不懂什么是煤气灶,但并不妨碍我和作者一起激动。从那时候起,我的作文就常常得到老师的表扬了,当然不是抄写,而是不自觉中学会了作文的种种套路,妙词佳句常常涌现,因而颇受老师青眼。而那本书也让我萌发了当作家的美梦,只是发愁当作家可如何糊口啊!
再后来搬家了,小学五年级时,我们搬回了西沽,终于盖起了属于自己的大砖房。而我的第一本书和那段岁月就遗失在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