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上一杯茶，看着那细细的茶叶在杯中上下翻滚，闻着那随着热气儿一并冒出来的香味儿，穿过窗户，依稀间可以看见那一座小镇，一趟绿皮的火车呜呜的行驶而来。车上，靠着一扇车窗坐着一位姑娘，用手擦了擦窗上的雾气，带着惊喜与兴奋看着即将到达的站台。

一

木绾费力的拖着那一只笨重的行李箱下了火车，望着四周熟悉而又带来些许陌生的环境，愉悦的朝着家的方向奔去。只是提前和父母说晚上到家，并无具体时间。一来父母年纪也不小了，不想让他们来接着拿着笨重的东西，二来木绾想着自己可以一个人静心的看看这个从小生长地方，这么多年来好像还不曾这般精致的看着这个小镇。

清川，就是这个小镇的名字。小镇依山旁水，木绾从小就觉着这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有山有水的秀丽小镇。而围绕着清川的那条河就是清凉河。河水终年清澈见底，缓缓而动，是一条温和的河，就如同这小镇上的人一样。小镇不大，木绾选择步行而归，看着小镇的黑瓦白墙，曲折向前不断延伸，这些年来好像都不曾改变过一般，每一条都在与记忆重合，可终究还是有些许的不一样。木绾边走边想，陶渊明所寻找的桃花源也不过就这般模样了。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门口。木绾打开外门，穿过小小的院子，便看见了姑姑姨姨们都在。这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木绾蹙了蹙眉，便听见了一声：“呦，绾绾回来了。”

“快快进来，洗洗手吃饭了，饭菜早就做好了，就等你回来了。”

木绾一一喊过，才梳洗了一番来到桌前。

“绾绾呀，读研完后在哪里工作？工作怎么样呀？”

“在一家培训机构做老师。”

“怎么不回来当一名老师呀，你看你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做一名中学老师的嘛，这样多好呀。”

“姑姑，我现在的公司待遇也很好的，不必中学老师差。”

“但那也是在外面奔波，回来在家里有安稳又不担心多好。”木绾的大姨从厨房端着一盘菜出来说道，遂带着几位亲戚也都连声附和着：“怎么不是，绾绾，家里多好。这老师也算是一个公务员的。”

“对呀对呀，公务员多好，你看某某家孩子，毕了业回来考了公务员，现在轻松自在，是个好差事。”

“女孩子嘛，考个公务员是个很好的选择的。以后找对象也好找。”

姑姑姨姨们你一句我一言的说了开来，就像烧开里的水，咕咕噜噜的不见个断，你还不能关掉它，只能听着它越来越大，还不时的溅出个一星半点的水珠子烫着了你。

“咳咳，今天绾绾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先喝上一杯，这些话题改明儿了再说，不急。”木绾的爸爸站起来开口道。木绾这才舒了一口气，这一遭总算是过去了，可又觉着不是个头儿，总有一天还会是这样。吃完饭后送走了亲戚，木绾窝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神，对着正在看电视的父母说道：“我之前就在那家培训机构实习，觉得还不错所以毕业后就直接过去了。待遇也挺好的。你们也不用操心了。我也还没有男朋友，但也不着急，你们也甭着急，这事儿我会自己看的。”木绾停了一下，想着自己应该都说完了，才说：“我先洗洗睡了。”转身回了房间。

木绾爸小声说道：“看你在那里瞎操心，女儿挺好的，还找这么些人来。”话还没完就被木绾妈打断了：“什么瞎操心，你知道些什么，我这是替女儿好，回来做个老师不比在外面好呀，你自己说说是不是。”木绾爸也不觉着这话有错，但觉得女儿自己有分寸，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木绾妈不断在咕叨着，听得木绾爸觉得电视机卡了壳儿，刺刺拉拉，叽叽歪歪的不知在说着什么，却又想努力说出个什么来。

二

木绾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了，难免的就在家里窝了两天，哪儿也不想去。那天下午，木绾妈喊着木绾：“绾绾，走啦走啦，我们出去吃饭了。你看看你这两天也不出去找找同学什么的。”

木绾嗯了一声就换了身衣服随着木绾妈出去了。木绾妈领着她来到了一家餐厅，木绾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自己和木绾妈出来，就两个人理应不会来这种餐厅吃饭。一进门才发现自己的直觉有多么的准。木绾听着木绾妈介绍这是你什么那是你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陪着笑脸一一打招呼后，低声问：“妈，你干嘛，不会是要给我相亲吧？”

“没有没有，只是两家认识一下。他们家孩子挺不错的。”

木绾一时很生气，自己明明都坦白了，竟然还要来这里相亲，而且自己的母亲还一本正经的说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木绾只好乖乖坐下。

“我们家孩子从某某大学毕业出来的，然后考了公务员，现在在政府上班。你们家孩子现在在哪里？”对面男孩儿的母亲看着木绾问到。露出一副很是标准的微笑，微微抬高下巴，露出白洁的牙齿，嘴角和眼神都在向上仰着。

“我们家绾绾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某某大学读的，出来后当了一名老师。”

“老师也是挺不错的，在这边吗？”那男儿的妈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问。

“在A市读完大学后就直接留在了那里的一家某某培训机构里，这家公司也算是世界排名500强了吧。”木绾妈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培训机构呀。”那副标准的微笑似乎僵了一下，瞬间又微微笑了说：“也是挺好的。”

第一次的相亲在那一顿晚饭后彻底没了音信。木绾倒也是乐得自在，只是有一次听见木绾妈在阳台上打电话，唉声叹气的说着些什么，话语中竟是无奈。管他呢，木绾瞅了一眼就走了。

凡事有了第一次总会接着有第二次、第三次。在第二次到来之时，木绾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抵抗了。跟着木绾妈又来到了餐厅。这一次倒是和上回差不多，寒暄几句后，就互相问问。想来相亲大体上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无趣，发呆，偶尔微笑点头就好。

第二次的相亲结果再次无疾而终。所以在第三次的相亲中，木绾也就更加无所谓了，跟着木绾妈来到一家酒店，落座后再发现和自己相亲的人竟然是自己的高中同学慕然。桌子旁的慕然穿着夹克，很是休闲。木绾也是一副休闲装，连妆都没有画，面不露色坐了下来，只看见对面那人弯着嘴角挑了挑眉。

“别来无恙。”

“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木绾妈微微诧异。

“妈，我俩是高中同学。”木绾微微笑着说道。

“既然认识，这不就省了很多了嘛，我们这些大人就还是不要在这里存个什么热闹好了，孩子们也是许久不见，让他们聊吧，我们另移一桌，您看怎样？”

“好好。”木绾妈附和着，挽着手慕然妈说笑着出去了。

“高中毕业后好像就不曾见过了。”

“好像是的。”木绾想了想说道。感觉有很多话可以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这样一问一答起来，让木绾感到就像是高中时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规规矩矩的，也说不开来。后来，慕然开车将木绾送回家后，才折道回了自己家。一进门就听见慕然妈问道：“回来了，姑娘怎么样？”

“妈，我们是同学，有了解的，她一直都不错。”

“呦，瞧你这样，该不会是高中的时候喜欢人家吧。”

慕然楞了，笑笑说：“妈，你神算呀。”

“你几斤几两，妈能不知道，”慕然妈神色飞舞，“不过那姑娘，今儿见面是还不错的，听说是老师，职业也挺好的，你看看，你们又是同学，抓紧机会呀，儿子。”

“好啦好啦，妈，我知道了知道了。”

慕然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想起了高中生活。

那时候，班主任一直是按小组来的。以小组为单位讨论问题，以小组为单位学习课程，以小组为单位安排座位。而这个小组又要有学霸，还要有学渣，所以一旦班主任安排好小组后就很难在调动。所以，慕然有近乎两年的时间一直和木绾在一个小组。一般都坐在木绾的后排，每天上课都会看见木绾挺直的背脊和梳着高马尾的后脑勺。

木绾属于上等学生，人也不吵闹，一般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刷着习题或者看着小说。在这个女生为数较少的理科班上，慕然觉得她是漂亮的。或许是因为人比较安静吧，所以很少有男生会注意到她，但凡是来招惹的男生好像都被自己赶走了吧。现在想想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沉迷如此的。或许，只是因为那个梳着马尾的后脑勺？

木绾刚进家门，就看见沙发上一脸笑的木绾妈。木绾有些竖汗毛，总感觉怪怪的，有一种自己无罪被抓但却计较要遭受一场酷刑。还没等着木绾想着如何和木绾妈说，就听见了发问：“他送你回来的？”

“嗯，是的。”

“既然是同学肯定比较亲近吧，你俩高中......”

“妈，我高中能有什么呀，要是有，岂不是要被你打断了腿？”

木绾妈移开了眼想着还真是，自家女儿还是很了解的，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趁着这个空档，木绾就走进了房间，躺在床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想起了高中。

慕然，一个比较聪明的男生。但学习不是很用心，成绩也就一般。高中分班后和自己在一个小组，应该是有两年了吧。和班上的男生都一样，爱疯爱打闹。只是，他在班上总是护着自己。想到这里，木绾就不仅笑了，起来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木绾一直觉得自己不算是漂亮的女孩儿。只能说是清秀吧。想着那时，只要有男生靠近她，总会看见他莫名在旁，问道对方，干什么呢。最开始觉得他在干什么，后来竟感到心里暖暖的，有意无意总会追寻他的身影。还记得他是班上打篮球最好看的。

第二天晚上，慕然就给木绾发了微信，喊她一同出去吃晚饭。木绾答应后，随便套了一件大衣就准备走，却被木绾妈喊住：“你就这样出去约会？换件衣服，再画个淡妆。”

“不用了，妈。”木绾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可是却被木绾妈拉着进了房间。势有不做不罢休之意。弄好之后这才出了门，看见慕然站在车子旁，靠着车窗。他本来就瘦高，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搭着一件高领棕色毛衣，下着一件深色牛仔裤，搭着一双深棕的靴子，很是不一样。木绾就这样站着望了几秒，慕然似乎感觉到了目光，转过头来，看着木绾。粉色的宽松长款大衣，脚穿着一双黑色短靴，围着一条绒白的围巾，露出娇小的脸庞，画着一副精致的淡妆。慕然眯了眯眼，看着木绾，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就这样笑起来了。

“你许久都没有回来了吧，我带你去一家店，新开的，上会和同事一起去吃过一次，味道还是不错的。”上车后，慕然说道。

“好。”木绾点了点头，发现他在专心开车，便答道。

到了餐厅，木绾淡淡的看了眼招牌，发现是自己经常和同事去的，味道的确是不错的，应该最近才在这边开了一家店吧。没说什么，也没停顿，和慕然一起进去了。慕然将菜单递给木绾，让她点餐。木绾笑着摇摇头：“你点吧，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吃，还是你来吧。”慕然便不再推辞，点了一些招牌菜。木绾看着窗外，想着这家餐厅的菜倒是没什么自己不喜欢的，那就随便吧。透过窗户，正好能看见清川最繁华的道路，明亮的灯光，来往的人们，飞驰的汽车。如同每一个城市一般，但却又感到不一样，这么几年来，好像没怎么改变过。店还是那家店，还在原来的位置。繁华城市中透着丝丝安逸的味道。

“对了，你大学毕业以后，就回来了吗？”木绾问道。

“嗯，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回来考了公务员，笔试和面试成绩都不错，也就顺利留下来了。”

“那，为什么不就在A市找工作呢？你是学金融的，应该很好找吧。”

“还好，但是回来考取公务员也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那你的同学呢？”

“他们？他们大多数在证券公司，可就没我这么清闲了。”

木绾笑笑，也没有反对，想着自己这一年来在公司里，忙忙碌碌的，是没有这般清闲。但却觉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每天是充实的。

“你呢，木绾？不回来吗？”慕然看着她问。

“我在那边也挺好的。”

“女孩子，一个人的，还是没有回来的好，”慕然说道：“你也可以回来考个公务员，或者回来去高中当老师，我们两个也是很配的。”

木绾偏着头楞了，感到了诧异。就像是喝了一杯饮料，喝完后才发现已经变了质，胃里不舒服却只能忍受着。木绾望着他说：“在外面慢慢打拼，努力向上嘛。”

“舒舒服服的日子不是也很好吗？”

木绾没法儿反驳，的确，这样的日子是很好，好到，我并不是很想要。

木绾回到家，倒是把木绾妈高兴到了，一直乐呵呵的。木绾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只是随意对付着木绾妈的问题。

“今天晚上的饭好吃吗？”

“嗯，挺好吃的。”

“你们吃完饭就回来了？不去看看电影什么的？”

“聊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慕然这个男生，还是不错的吧？”

“嗯，挺好。”

“那以后就多多......”

“我去洗了。”

“诶，你这孩子，妈这话还没说完呢。”木绾妈看着木绾走进卧室，把门紧紧关上。

三

没几天就过年了。木绾家很是热闹的。除夕夜一直以来都是在爷爷家过，和众多姊妹一起过，是传统，也是家规，未曾变过。年夜饭后，不乏大家聚在一起聊天。今年的主题却在不经意间移到了木绾身上。

“绾绾呀，早点找个男朋友才是。”

“有一个啦，那个什么慕什么的小伙子就不错，正在和绾绾处着。”

“是嘛，那一家怎么样呀？”

“小伙子在财政局上班，很不错，和我们家绾绾很是相配。”

木绾没接话，由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就像是一只蜜蜂发现了一片花园招来了一群蜜蜂采蜜，嗡嗡的作响，只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大，却不知蜜蜂在哪里。

“绾绾，那个男生你觉得怎么样？”木绾的姐姐做到了木绾身边，微微低下头小声问道。

“还行吧，姐，我高中同学呢。”木绾看了一眼其他人，说道。木绾姐姐前两年已经结婚了，和木绾姐夫在同一个单位上班。

“绾绾，我听姑姑说了那个男生，和我们家也是门当户对。我看着还不错，你也回来当个老师，真的挺好。”

“姐，我觉得在那边也挺好的，虽然累些，但是学到的东西还是挺多的。我更喜欢那样充实的生活。”

“姐知道，但在家里，一个公务员职位更加容易生活。”木婉姐姐看着木绾的眼睛，微微笑了。从眼睛里，木绾看见了无奈。感到那双原本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现在变得黯然了。宛如蜡烛罩上了一层磨砂玻璃，烛光朦胧美丽，却再也照不了一室的通明了。也许是蜡烛无灯芯了吧。

“姐，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木绾握了握她的手，凉凉的。

年过完了，木绾收到了慕然的微信，喊着一起出去。出门时，木绾妈笑呵呵的目送着自己的闺女出了门，嘱咐着晚点儿回来。虽然已过完了年，有些店还是没有开门，俩人就只好沿着清凉河边散步。清凉河河面很是平静，就像是一位老奶奶，在温暖的午后躺在摇椅上，腿上抱着一只小猫，轻轻地摇啊摇。木绾一直觉得慕然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便问道：“怎么了？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木绾.......其实，”木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别扭。

“有什么就说吧。”

“你在A市哪里工作？”慕然停了一会儿，问道。

“我？在某某公司当老师。”慕然随口就答道，就像是每次上课前说大家好一样。

“回来吧，回来当老师吧。”慕然呼出了一口气，站在木绾前面说到。呼出的气体似烟似雾，扩散开来，让木绾看的不真切。

“为什么？”

“我觉得，我俩，其实挺合适的。”

“那和我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

“你回来，我们就不异地了，在一个地方多好。”

“那你和我一起去A市怎么样？”木绾笑了笑说道。两个人站在河边说着，雾气一直都有，更让木绾看不清楚了，只能认认真真听着。

“我？不行。还是你回来吧。”木然听起来很是坚决的说。

“为什么不行？”

“我，诶，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去看电影吧。”说完就拉起木绾走了，也不给木绾说话的机会。

晚上躺在床上，木绾想着慕然的话觉得莫名其妙，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何要这么说。看看手机，发现已经十二点了，才觉得自己要赶紧睡觉才是。微信在这个时候却响了，是慕然。

四

木绾看完微信后，缓缓将手机放到床头，自己又坐了良久，一动也不动。房间是一片漆黑，只有明亮的月光穿过窗子在床上、地上、桌子上流动，带来满室的清香。而木绾无动于衷，只是呆呆望着，像极了床边的布偶，睁着一双亮亮的大眼睛却不知看向何方。第二天早上，木绾早早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告诉木绾妈，公司有急事，希望能够今天回去，所以只能早些走了。木绾妈听完后也是急忙准备送女儿出去，可是木绾不想，就让父母在家，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在木绾妈的还不如在家里工作的唠叨中，出了门，向车站走去。

一路上木绾的脑袋里都是木木的，也没心思去看周遭的一切，一直到坐上了火车。木绾坐在靠窗的位置，似乎就是回来时坐的那个位置，可是心里却不一样了。木绾将头缓缓靠向窗户上，呆呆的望着，呼出的气体朦胧了双眼，也朦胧了这个小镇。

“旅客们，您们好。欢迎乘坐本次列车……”，伴随着车厢中列车员的声音，火车慢慢移动起来了。木绾用手擦了擦窗子上呼出的白雾，看着清川，一片祥和，一片美好，一片温馨。可是自己却要走了，越来越远。黑瓦白墙的清川，平静安详的清川，舒适安逸的清川，是这里吗？是的，却和记忆里的不再一样了。木绾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留恋，是啊，一点儿也不。因为这里已经不再是木绾生活的那个清川了。木绾想起了慕然的微信，说说他母亲不喜欢她的工作，要她留下。留下？为什么呢？留下来考取一份编制就是最好的生活吗？难道只有公务员这个头衔才能配得上清川吗？难道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的生活在清川吗？或许是吧。

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窗外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清川的一切都模糊了，还有木绾的记忆也模糊了。木绾直起身来看向前方，那个自己即将要回归的城市，好像闪着神奇的亮光，如魅影，如漩涡，迷幻着，吸引着。木绾想，那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