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惶恐

夜晚,在北边的一个滨海城市的海滩边散步,海岸近处是一片碎石堆砌成的海滩,黑黝黝的海面看不清海水本身的颜色,远处海湾里,大红色的霓虹灯勾勒出一个两层小楼的模样,那是一个滨海观光酒店,酒店后面矗立着一个亮堂堂的灯塔,塔顶的探照灯左右晃动。近处,有三五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乱石丛中翻找螃蟹,用手机当探灯,矿泉水瓶子当斩获战利品的容器,忙得不亦乐乎。他们翻开一个石头,清澈的海水在那个小水窝子里面翻滚,可能会突然出现一只螃蟹的影子,横着身子迅速移动,他们激动着用手去拦住它逃生之路,有时,两只手相碰,没有武装的那只会被击退,但是它的主人似乎一点也没有胆怯,可能因为那些螃蟹都是体型娇小的海螃蟹,也可能受伤本来就是抓螃蟹带来的快乐,他们被钳之后,反而有一种得意洋洋,会为自己的挂彩而雀跃。

这样的场景把站在旁边的我扯进了一个回忆的漩涡,我在回想,上一次我这样快乐地做一件没有用的事情是什么时候了,大学里和同学爬山涉水地野营?大学最后一个假期没有目的地在几个城市间闲转?还是初中的时候用野番茄当武器大战?是,又好像都不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种单纯的快乐就不见了,而且真的似乎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淡。小时候渴望吃到的零食、饮料,现在喝起来没有了味道,高中时候追着看的小说现在也翻不下去,大学时渴望的四处旅行,现在也没有了特别的期待,生活从渴望得到一种种东西,到现在波澜不惊甚至了无生气,我一直在探究,问题出在哪里,可越是这么问,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本身,更加重了对其他事物提不起兴趣。而每次去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人都希望与这个现有的一切脱离关系,进入到一种急迫逃离一切的状态,现实和这种冲动互相撕扯,最终把所有的一切都扯坏了。

即将三十岁的我,依然还没有找到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那个可以为之付出生命去追逐的东西,叫做信仰。你可以把生命中任何一种追求和渴望当做信仰,金钱、家庭、爱情、事业,但是要小心,不要让他们太容易实现,否则当你翻过这个山头的时候,再美的山川和河流,都将不再是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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