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16集: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4)

        皇室宴会开始之前,先是由总管曹芨向陛下禀报了诸位皇子游猎的成果,“二皇子猎野鸡十只,野猪两头,麋鹿两头,兔子五只;三皇子猎麋鹿一头,白兔五只;四皇子猎野猪一头,野鸡五只;五皇子猎野鸡十只,野猪三头,麋鹿五头;此次围猎,二皇子胜!”

        1.皇帝应该是根据诸位皇子猎到的猎物的数目来给他们分胜负的。从数量上来看,是宣德王(19)>翊王(18)>荣王(6)=允王(6),当然是宣德王胜。

        2.但是不要忘记的是,假如以打来猎物的难易程度来算,就是李承鄞胜出了,宣德王只比李承鄞多打了1只猎物,可是却有5只白兔在充数,李承鄞却是实打实地比宣德王多打了1头野猪,3头麋鹿。饶是如此,皇帝仍然让曹芨宣布是宣德王获胜,暗示了皇帝此时因为忌惮高相,才不会立李承鄞为太子的心态。

        3.李承鄞是游猎前,因为对瑟瑟来自小枫的移情而更晚入场,游猎时因为重逢此生唯一的挚爱小枫而提前退场,事实上,李承鄞只花了相对于其他皇子一半的时间来游猎,而且,他是独自狩猎(裴照被派出去照顾珞熙公主去了)。饶是如此,李承鄞都能有这样的成果所得,代表着李承鄞真的是弓马娴熟,武艺超凡,他是最有资格登上太子之位的皇子。

        4.《史记》上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麋鹿本来就是皇权、帝位的象征。宣德王、荣王与李承鄞,都打了麋鹿,暗示这三位皇子都有入主东宫的野心,至于允王,他被李承鄞一吓,自己主动退出了东宫之争;但李承鄞打到的麋鹿最多(宣德王与荣王加起来都不如李承鄞多),则暗示了李承鄞才是最有能力入主东宫,也必会入主东宫的那一位皇子。

        5.李承鄞之前明明对瑟瑟说,他会去给瑟瑟捉一只小兔子来玩,但是宣德王与荣王都打到了小兔子,李承鄞却没有,编剧借此暗示,李承鄞对瑟瑟不过是在做戏,他自己根本就意识不到他对瑟瑟来自小枫的移情,或者说,他一重逢他真正的挚爱小枫,就把瑟瑟抛诸脑后了。

        宣德王在听着曹芨报数的时候,是踌躇满志的,暗示了宣德王此时的心态,他打算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非要把太子之位收入囊中不可。

        而李承鄞在听曹芨报数的时候,露出了毫不在意的神情,他当然不是不在乎太子位,而是在遵循柴牧先生的话行事——韬光养晦,不争而争。

        珞熙听了这结果,忍不住为五哥抱起不平来,“真可惜,要不是五哥救了小枫,说不定打得啊,比二哥都多呢!”

        永宁笑道,“五哥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他不会在乎输赢的。”

        在一旁的瑟瑟听了这句话,便开始觉得心有异样来。

        1.在自己的几位哥哥中,珞熙最看好五哥,因为李承鄞文武双全,因为珞熙喜欢裴照嘛!珞熙跟着裴照练习骑马,回来得最晚,不过一回来,也从永宁那里听说了五哥救了小枫的事了。听到五哥只比宣德王少猎到1只猎物,她便要为李承鄞抱不平了,五哥为了救小枫提前退场了,太不公平了。

        2.永宁则延续了她一直以来对五哥的看法,五哥从小就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他才不在乎输赢。其实,永宁也是最偏爱李承鄞的,因为永宁从小和李承鄞其实很像,都是韬光养晦、独善其身,都是冰雪聪明、看破不说破的主儿。

        3.瑟瑟听到珞熙与永宁的这般喁喁私语,又想到李承鄞抱着小枫进来,慌张到连自己都看不见的程度,自然心里就不是滋味了。瑟瑟怀疑的种子开始种下,她开始想要在李承鄞面前争取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

        陛下道,“狩猎的乐趣在于过程,不是结果。你们可以把今天打到的猎物,送给在场的任何一人。”说完,陛下就先问了自己的三皇子,承玟。

        1.陛下知道,他是偏心了,陛下也惟恐李承鄞、皇后觉得他偏心宣德王,才在这里和稀泥,说什么“狩猎的乐趣在于过程,而不是结果。

        2.陛下为什么让自己的诸位皇子,各自把猎物送给自己想要送的人呢?他事实上是在试探诸位皇子,看他们的智谋,与心性,看他们谁更适合入主东宫。

        3.这一点,还可以从皇帝问几位皇子的顺序中看得出来。皇帝并不是按照长幼有序的顺序来问的,而是先问了三皇子、四皇子,最后才问了二皇子、五皇子。这当然代表着,皇帝想要在二皇子与五皇子中间选一个立为太子。

        只听承玟回答道,”儿臣准备将今日所获之物,送给母妃。“承玟之所以要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承玟和亲生母亲关系亲近,很是听母亲的话。

        三皇子的母妃魏修仪听了这样的话,大吃一惊,在场这么多人,皇帝、太皇太后都在呢,怎么也轮不着她呀!于是魏修仪立刻为儿子掩饰道,”皇上,承玟他不懂事,皇上……“

        后面的话,被皇帝打断了,不过也很容易补上去,魏修仪不过是想说,承玟是小孩子心性,皇上不要与承玟一般见识才好。

        ”玟“这个字,在读wén这个音时,是玉的纹路的意思。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古人有将君子比德如玉的说法,而玉作为一种天然的美石,即使是再通透澄澈,也必然会有纹路在的。编剧给三皇子取这个“承玟”这个名字,实际上是在暗示,三皇子不过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如同先太子尚未过世之前,李承鄞表面上的模样),他是被他的母亲魏修仪挟持着往前走,并不具备入主东宫的才干和能力。

        陛下打断了魏修仪,说道,“谁说他不懂事?你有这样一个有孝心的儿子,应该欣慰才是。”三皇子听了这话,就知道陛下这是许了,忙说道,“谢父皇。”

        魏修仪见陛下并没有生气,又感念于儿子待自己的真心,便笑了。

        这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陛下为什么没有生气呢?三皇子这不是眼里只有母妃,没有他吗?这当然是因为陛下并不把三皇子当作储君的考虑人选,他见到自己的三皇子有这样的纯孝之心,哪怕是只对着他的母妃,他都很欣慰。

        陛下又问道,“承沅,你说?”

        四皇子承沅答道,“儿臣愿将今日所获之猎物,送给太皇太后,愿太奶奶身体安康,福寿万年!”

        四皇子的母妃应该是早早过身了,他无人可送。同时,他见到三哥把猎物送给了他的母妃,便顺着三哥的思路,想要把自己的猎物送给他的太奶奶,这也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皇室亲眷啊!

        “沅”是一条江南河流的名字,编剧给四皇子取名为“承沅”,暗示了四皇子将赴江南休养、退出了太子之争的结局。

        皇帝听了,大加赞许道,“皇祖母啊,这孩子真有心哪!知道惦记着皇祖母。”皇帝非常得意,觉得自己的这位四皇子,也是贤良纯孝之人。当然,这也暗示了皇帝不曾在承沅身上寄托厚望。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笑道,“老身哪,是托皇上的福喽!”太皇太后一是不忘谦卑待人的行事原则,她说这是拖了皇上的福;二是不忘帮四皇子说好话,太皇太后说,陛下不曾下猎场狩猎,承沅这是在代您尽孝心呢!

        皇帝又问道,“承邺,你呢?”

        宣德王早就等着陛下来问了,他也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只见他洋洋得意地站起身来,回答道,“儿臣愿将今日所获之猎物,献给皇后娘娘。”

        皇后听了这句话,立刻就愣了,她根本就没想到,宣德王会有这份心,毕竟,她的儿子承鄞是宣德王入主东宫最大的竞争对手,皇后也一直把宣德王看作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想为承鄞扫清了道路。

        宣德王继续说道,“父皇以孝治国,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不仅是儿臣的母后,更是天下万千子民的母亲。承邺谨代表天下百姓,感谢皇后娘娘的恩德。”

        1.宣德王说的是“献”,而不是“送”,这本身就代表着他的献礼,是出于政治意图,而不是私人恩德。宣德王说,他之所以要把猎物献于皇后娘娘,是因为父皇以孝治国,他作为皇子,皇后当然就是他的嫡母,再加上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身份,自然应该享受这份荣耀。

        2.皇帝听了这样的话,非常得意。他明白,宣德王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就是,他会施恩于自己的政治对手,让自己在朝中平衡权力的游戏能继续玩下去(皇帝若让宣德王做太子,如何安抚高相一党非常重要,而皇后又是高相一党中一支重要的势力,不得不加以安抚),这也是后面,皇帝突然对皇后做出一副深情之态的原因之所在。

        3.所以说,从宣德王的这番话中,可以推断出编剧对皇后这个看起来是天下女子中最尊贵的位子的定义,它是一种政治定位,是权力平衡的象征,它冠冕堂皇的成分多,真情实意的成分少(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故而,对权力无感、又得到李承鄞真心爱慕的小枫,绝不会登上这个虚情假意的位置,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听了这么一番大话空话漂亮话,笑道,“二皇子过誉了,多谢二皇子的这份孝心。”皇后真的是把皇后当作是一种职业来看待的,她场面上的功夫也做得很足,哪怕她心里面恨死宣德王了。

        这是小枫与皇后完全不同的地方。皇后为了自己的地位,有更多的私心,她会搅弄风云,拿出后宫的那些手段来,惹得后宫人心惶惶。但是小枫却不会。小枫真心实意地爱着李承鄞,又心地淳善,所以爱屋及乌,非但对李承鄞爱着的女人十分爱护(赵瑟瑟),还对李承鄞始乱终弃的女人十分地爱护(绪娘)。书鄞与剧鄞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瑟瑟独宠三年没有身孕,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李承鄞一直不准瑟瑟有身孕。而小枫,却会对李承鄞的孩子很好很好,哪怕这孩子不是她生的。后来,小枫为了绪娘的死打了李承鄞一个耳光,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小枫希望李承鄞看在绪娘曾经为他怀有身孕的份儿上,饶她一命的,哪怕是再也不宠幸她都好,给她个位分,叫她冷冷清清地在宫中过一生。而李承鄞却惟恐绪娘被赵瑟瑟利用来对付小枫,直接把她送出宫了事。(书鄞是任由瑟瑟毒死了绪娘,以抓住瑟瑟的把柄。)

        相对于宣德王面子上的情分,皇后对李承鄞的心才是不掺假的。皇后笑道,“陛下,本宫倒是很好奇,不知道承鄞会把猎物献给谁?”

        此处有1处细节,那就是,皇帝明明说的是“送”,而皇后说的却是“献”。这个字暗示了皇后的心思——承鄞啊承鄞,你应该把猎物献予你的父皇!知道不知道?!

        皇帝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道,“承鄞,赶快说答案,母后等不及了!”

        这句话,表面上是一句俏皮话,皇帝似乎是在打趣皇后,承鄞啊承鄞,你母后得了宣德王的猎物,又想着你的猎物了。你还不过来,圆了你母后的心愿?事实上却是,皇帝明白皇后的心思,她是想帮承鄞在自己面前邀功呢!四个儿子中,只有小儿子记得把猎物献给父皇,这是多孝顺父皇呢!

        此处还有1个细节,那就是,宣德王因为皇后的缘故,被边缘化了。他甚至都没有像之前荣王、允王一样,先得了父皇几句夸奖,再命他退下,备受冷落的他,只能悻悻自己走回了座位,把场面让给了李承鄞。编剧在这里再次暗示,因为李承鄞从小被皇后养大,皇后的独特地位,皇后对李承鄞不掺假的心意,真的是帮了他很多,他可以得到不同于其他皇子独一份的皇帝的注意,因为他的母亲是皇后,他是嫡子,因为皇帝不得不给自己的结发妻子面子,不得不给高相一党面子。

        李承鄞听到父皇叫他,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沉静地站了起来,对父皇行礼道,“儿愿代大哥尽孝道,将今日所获猎物,献给大哥的母妃慧贵妃。”

        1.李承鄞说的不是“送”,而是“献”,可是,他的“献”,和宣德王的“献”是完全不同的。宣德王献的有权力、有地位的皇后,是讨好之举,是在向陛下表明自己尊重嫡母、尊重皇室等级分明的礼法的心志,是在拉拢皇后与高相一党;而李承鄞则是完完全全地代替大哥尽孝道。李承鄞见所有人都得了儿子献上的猎物(没有母亲的也把猎物献给了太皇太后、皇后等),自己的母后也已经得了宣德王的猎物了,应该不会在乎我要不要把猎物献给她,便想起了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为了救自己被丹蚩人杀死的皇长兄,想起了经历了丧子之痛的皇长兄的母妃慧贵妃,于是就把自己的猎物献于备受冷落、无人问津的慧贵妃,以寄托对皇长兄的哀思,安抚慧贵妃的悲恸。

        2.李承鄞之所以这么做,仍然代表着此时的李承鄞,还处于他人生的前期,他虽然有志于太子位,但是并没有彻底放弃心中的淳善。他仍然愿意发自内心地去怜悯一个处于弱势地位的人,不管那个人是慧贵妃,还是宣德王(参考宣德王谋反时李承鄞对宣德王说过的话)。更不要说,李承鄞为了能保护他真心爱慕的小枫,下了多少看不到的功夫。可惜的是,权力对一个人的腐蚀,实在是太严酷,也太迅速了。李承鄞登上太子位,只短短3年的功夫,就彻底蜕变,变成了一个冷血冷心、冷酷无情的人,也害死了小枫。

        李承鄞站起身来的时候,导演适时给了赵敬禹一个镜头,告诉观众,赵敬禹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他这样一个闻到权力的血腥气就立刻扑上来的秃鹫,自然看人的很准的。赵敬禹当然不会把李承鄞的这个举动当作是贤良纯善之举,他更多的会认定李承鄞是在别具一格地收买人心,以假惺惺的“仁义”来讨好陛下,从而开始对李承鄞另眼相待起来。

        李承鄞在说完这番话,转过头来瞧着大哥的母妃慧贵妃的时候,是眼光澄澈、毫无杂质的,这时候的李承鄞,甚至有一点在西州时顾小五的影子——待人以诚,明媚鲜妍——所以我非常偏爱。小枫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被唤醒了她对李承鄞的爱恋呢?除了她本身就爱着李承鄞这一事实以外,还有就是,在小枫面前的李承鄞,总是无意之间表露自己是顾小五的模样,做顾小五的本心。这一点,在后来的剧情中都会一一分析到。

        李承鄞一说这话,在场的人都愣了。皇后发愣,是因为皇后根本就没想到,李承鄞竟然会去管一个已经毫无价值的故太子的母妃。皇帝发愣(他甚至轻轻皱了皱眉),是因为皇帝真的没有想到李承鄞会这么做,他本以为李承鄞会听他母后的意思,把猎物献给自己。

        宣德王听了李承鄞的话,满怀疑虑地瞧了瞧一旁的忠王,编剧借此暗示,宣德王根本就没看清李承鄞他想做什么——好好的,你管一个毫无存在感的慧贵妃做什么?是另有所图吗?后来的宣德王,曾经对李酽说过,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五弟了。

        太皇太后叹道,“承鄞呢,是有心哪!那就让翊王把今日所获猎物,送往惠妃宫中吧。”

        太皇太后非常偏爱李承鄞,她惟恐李承鄞这样说,会惹得陛下、皇后不开心,立刻就替陛下拍了板,给李承鄞仗了腰子。她越过皇帝,直接成全了李承鄞的心愿。

        同时,太皇太后这样袒护李承鄞也代表着,在太皇太后眼里,最适合做太子的人,是贤良纯善、又能独当一面的李承鄞,而不是那个阴险狡诈、徒有其表的宣德王,只不过,太皇太后恪守着“后宫不得干政”的准则,不会说而已(直到宣德王谋反)。

        太皇太后对李承鄞的态度,也是变了好几变。这时候的她,是非常喜欢李承鄞的,觉得他是一位仁君。她还是本剧中,忘川CP的最大助攻,李承鄞那么别扭,就是不肯对小枫表白心意,而小枫又傻兮兮的,就是看不明白李承鄞对自己的心意,太皇太后才下了死手,把李承鄞和小枫关在了丽正殿里,非逼着他俩给她生个玄孙不可。后来,李承鄞逼得皇帝风瘫,太皇太后见惯了宫中的事,便对李承鄞寒了心,她彻底撒手不管了,不管小枫与他的关系,也不再劝导小枫继续留在仇人身边。这都是李承鄞自己作出来的。

        皇帝听了李承鄞的话,是带着笑容,但有点失落。这代表着皇帝真的是在考验宣德王与李承鄞,看他们谁更适合做太子。皇帝自认为他已经看清了李承鄞,他觉得李承鄞心地太过良善,不适合做太子之位,李承鄞不如宣德王,并可不像自己。(皇帝选拔储君的标准与太皇太后完全不同,极为讽刺的是,等李承鄞像他的父皇的时候,他就会逼得他的父皇风瘫了。)

        皇后听了,也是很失落,但是她很快就掩盖起了自己的失落,脸色又挂上无懈可击的微笑。皇后失落,当然是因为承鄞并没有把猎物献于他的父皇,没能讨好皇帝。但是皇后很快就为承鄞想好了补救的办法,这就为后面,她在皇帝面前一力为承鄞说好话,说承鄞是重情重义埋下了伏笔。这还是代表着,皇后对承鄞的心意,真的是不掺假的。

         李承鄞行礼退下的时候,摄影导演及时给了微笑的赵瑟瑟一个镜头。看来,赵瑟瑟也明白了,她的心上人并不是那种一味的心中只有杀戮、武功的人,他还心地淳善,为了配合李承鄞,向李承鄞表明她与李承鄞三观相契,瑟瑟在下一次见到李承鄞的时候,改变了她对游猎的说法。她说,她并不喜欢殿下杀生,所以殿下没有送我猎物,并不算什么。

        在这一点上,瑟瑟与小枫是完全不同的。小枫虽然爱着李承鄞,但是并没有为了李承鄞放弃自己的原则,当她发觉李承鄞做尽了心狠手辣的勾当以后(尤其是诱杀顾剑以后),她绝对不肯和李承鄞在一处了。当然,深爱李承鄞的小枫,也没有直接伤害李承鄞,她在皇帝面前一力帮着李承鄞敷衍,把刺客挟持自己实际上是太子指使的事好好地掩盖了过去,却让李承鄞误会她是在袒护顾剑,醋海滔天。

        其实,瑟瑟对李承鄞的感情,像极了李承鄞对小枫的感情,那就是,李承鄞一直在按照小枫的意志来调整自己的步调。如果实在无法调整,那就极力掩饰。李承鄞放过了绪娘,让她好好地出了宫,还给了她盘缠,这是因为小枫想要保护绪娘。对于小枫不知道的事,李承鄞就心狠手辣得多了,他丝毫不顾惜明月的性命,只顾着在小枫面前掩盖他是如何让赵家倒台、让陛下风瘫的事实,都说明了这一点。所以说,瑟瑟和李承鄞才是三观相契的人,可是,瑟瑟却是单相思,李承鄞根本就不爱她。

        皇帝奇道,“难道今日,就没有人把猎物送给父皇吗?”

        永宁小公主立刻走出来,给父皇行了一个礼,道,“永宁愿意把今日之猎物送给父皇。”

        皇帝开始纳闷了,今天怎么我成了备受冷落的人了,四个儿子中,没有一个会猎物送给自己,所以,皇帝才说出这句话。当然,这句话也代表着,皇帝其实知道皇后想让李承鄞把猎物献给自己、讨好自己的心思。

        与皇子们争权夺利、明争暗斗相比,公主们可就清静爽利多了,永宁小公主作为超脱世俗的女子,更是如此。永宁知道,珞熙什么都没打到,于是,她及时站了出来,说愿意把猎物送给父皇,以安慰一下父皇备受冷落的心意。(是“送”,不是“献”。)

         皇帝瞧着自己的永宁公主,笑道,“是吗?那你打了什么猎物?”

        永宁笑道,“一只百灵鸟。”

        永宁公主是女孩子嘛,她去游猎只是凑趣的,皇帝也没打算借此机会试探她的武功,她有没有能力做太子位,所以,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永宁打到了什么猎物,故而,有此一问。

        永宁离开了小枫,去打了什么回来呢?原来,是一只百灵鸟。百灵鸟这一意象的象征意义,之前便已经分析过了,在此不再赘述。

       皇帝奇道,“嗯?就打了这么个小东西啊?”

        永宁笑道,“父皇可不要小瞧,哥哥们打的都是在地上跑的,永宁打的可是在天上飞的,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而且啊,它们的速度相当地快,我好不容易才逮着的!”

        1.这只百灵鸟,不是在地上被人追击的猎物,而是在天上飞的,暗示了永宁自由自在、超脱世俗的理想追求,她才不在乎世俗中的荣华富贵、男欢女爱呢,她只想做一只有着甜美歌喉的百灵鸟,翱翔于天地山川之间。这样“物以稀为贵”的永宁,摆脱了小枫所沉沦的爱情束缚,实现了小枫所向往的人生哲学,是这部剧中最通透、也是最难得的角色。

        2.永宁明明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逮到了这只百灵鸟,但是,她见到自己的父皇没有得到哥哥们送上的猎物,心里失落了,便还是把自己仅得的百灵鸟送给了父皇,这又代表着永宁对自己父皇的孝心也是不掺假的,她是满心满意地想要孝顺自己的父皇。

        此处是编剧早就设定好的一个情节。在这部《东宫》中,因为有肆虐权力的存在,皇子对皇帝的孝心,总是掺杂了很多另外的东西,甚至为了权力,做出杀父弑君、谋朝篡位之事。但是,公主们对皇帝的孝心,却是实打实的,永宁会把自己好不容易逮到的百灵鸟送给父皇,而珞熙则会在父皇被李承鄞逼得风瘫以后,去万佛寺为父皇祈福,从而表现出本剧最大的主题——权力让人性异变,有权力的人会害死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深爱之人。

        在听到永宁打了一只百灵鸟以后,荣王、允王、翊王都在一旁笑了起来,他们都很偏爱自己的这个妹妹,因为永宁没有争夺皇位的资格,兄妹之间的情意,反倒更加真挚。

        而宣德王,还沉浸在他的思虑里,他还在揣摩李承鄞到底为什么把猎物献于慧贵妃,故而一副冰块脸的表情,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皇帝听了,当然明白自己古灵精怪的女儿对自己的这份孝心了,于是他开怀大笑,又瞧了瞧一旁的皇后,道,“好啊!物以稀为贵,朕喜欢你送给朕的这份礼物。”皇帝又吩咐曹芨道,“赏永宁!”

        永宁小公主立刻恭恭敬敬地给父皇行了礼,“谢父皇!”

        因为没有掺杂权力,皇帝也更容易与自己的女儿培养起感情,永宁小公主也成了在场所有皇子公主中,唯一能逗父皇开心、又唯一能得父皇赏赐的孩子。皇室的刀光剑影里,终于有了一丝温情脉脉的影子,因为永宁这个女儿。

        编剧在这里,也投射了书鄞对朝阳公主的情意。书鄞一直把朝阳公主当作是自己和小枫的女儿,朝阳公主又不需继承皇位,于是,书鄞对朝阳公主投注了自己作为一个父亲所有的感情,他每每亲自扶掖,还会带着朝阳见朝臣,只要朝阳来了,他再大的怒气都可消弭于无形,朝阳简直成了所有人的救星。朝阳还得到了来自父皇的最充足的赏赐,她有咳喘之症,于是书鄞为她在骊山大兴土木兴建宫苑,好多多地泡温泉,朝阳四岁的时候,就拥有食邑万户,奴仆无计数了。可惜的是,这一部分,被全部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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