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生了孩子,春花的主要任务除了照顾孩子,还有操持家务,忙碌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当然,她还必须照顾那头曾与她相依为命的老黄牛,这样下地干农活的时间少了很多。
忙里偷闲,她就抱着孩子去胡同口玩,胡同口有几块被闲散放置的石头,从磨损的光流溜溜的表面看的出来,胡同口是个有人气的地方。
这样春花有了离开常年在家的婆婆,走到外面放松一口气的机会,没孩子的时候她那有这样与邻里之间拉家常的好机会,就凭这一点,她很感谢孩子的到来。
看孩子的大都是老人们,当然也不乏自己带孩子的年轻母亲,小孩子自然成了大人之间的焦点话题,不仅仅因为物质的匮乏,小孩子穿的衣服,吃的食物,都成了大家相互谈论相互羡慕的话题。
春花,这孩子的棉裤你是自己缝接的吗?你这个针线缝的也太粗了吧!
你看看这...这...说话的是对面胡同的刚子嫂,刚子嫂手里抱着的一岁左右的小女孩是她的第三个孩子了,前两个孩子也都是女孩,所以第三个孩子的衣服自然就是前面孩子剩下的,尽管已经是补丁打补丁旧衣服,但是从补丁的针脚看的出刚子嫂手工活的精湛。
盐碱村的正名叫刘庄,刘庄村的大部分都是盐碱地,村庄很小,一条从东到西的主将村庄分为南北两个部分,春花家在南边胡同的最里面一家。
人群中,和春花关系最好的,是春花称之为大嫂的一个瘦瘦高高的看上去有些年龄的女人,她不像其他带孩的女人一样,而是每天在下地或从地里回来的时候,或者农活不忙的时候,一边做点针线活一边和大家聊天,尤其是喜欢和春花聊天,也常常在春花忙的时候帮看下孩子,春花的公公和大嫂的公公是叔伯兄弟,对春花的婆婆的为人有些了解,她特别能理解春花的处境,也成了霞嫂以外的能说知心话的人。
大嫂会时不时给小孩子做双鞋子,做个小棉裤送过来,这让给孩子缝件衣服都得看婆婆脸色的春花非常感激,孩子没有让春花和婆家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密,却让春花和大嫂的关系越来越好。
一次春花抱孩子去大嫂家里玩,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和三间土堂屋,春花关切地问,大嫂,你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大哥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大嫂眼睛追寻着院子里来回窜腾的几只瘦小的母鸡,缓缓地说,没有,快要十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战争都结束了,也还不是没回来。
我嫁过来才三天哪,他就走了,就三天的时间,让我念了十年,可是现在我连他的模样都要想不起来了,他走了没给我留下一点念想,连个孩子也没给我留下,你说他会不会...大嫂停顿了一下,春花明白大嫂想说什么,也许谁都在怀疑,可是谁都不忍心说破,这对于一个结婚十年,独守空房十年的女人太过于残忍,看着大嫂深深凹陷的眼窝,春花也陷入了沉思。
可是,春花却暗自思忖,她自己倒是愿意一个人带着孩子过,这样比跟那家人一起不知好多少。
真是应了那句,之你砒霜,之我蜜糖。造化弄人。
春花,你看看,我刚剪的窗花,大嫂回西屋拿出剪好的大红的花纸,双喜字下面一对栩栩如生的鲤鱼,就连鲤鱼的鱼鳞都散发出如鱼得水的光芒,鸳鸯戏水又给人一种甜蜜的感觉。
惟妙惟肖的剪纸使春花看到了忘我的境地,就像她刚嫁过来后,每晚点灯熬油看书一样,后来被婆婆发现,说她干活不积极,就知道晚上点灯浪费油,突然,春花有了一个新想法,也许自己可以学剪纸,表姐曾对自己说过,就是以后没机会读书了,在能学点东西的时候要抓住机会学习,春花坚信表姐说的肯定是正确的。
”“欻”一个清脆的声音将春花飞扬的思绪拉回到当下,定神一看,手中的金鲤鱼已经被从中间扯断,阿,这个臭孩子,倒是手忒快。.
大嫂,这可怎么办呀!春花的声音充满了不安。
哈哈,没事,我赶紧把其他的收好,他们给我两大张红纸呢,我再剪,你看孩子倒是长得真快,转眼会撕东西了呢!大嫂看着爬在春花腿上咬手指头的孩子,眼神充满了怜惜,起身走回屋里,拿着个罐子从屋子又走出来。
春花,上次我回娘家,我弟弟送我一罐麦乳精,你拿回去给孩子喝,说着把麦乳精递给春花,孩子却伸手去抓瓶子。
大嫂,你身体一直也不怎么好,你留着喝,春花连忙推开大嫂拿着麦乳精的手。
你看看孩子,瘦黄瘦黄的,你的情况我还不知道,孩子这都半岁多了,你光让孩子吃你那点奶水,我都怀疑你自己每天能不能吃饱?
现在每天也喂点米粥啥的,饼子我再嚼的细碎些也能喂下去,春花看着孩子,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弱。
哎呀,这瓶麦乳精你先拿着,给孩子加点营养,大嫂把麦乳精的瓶子放在春花的怀里。
大嫂......,春花不知道说什么好。
和我别客气,以后经常带孩子到我这里来,这个院子就我一个人,也经常觉得闷得慌。
嗯,以后有时间俺就带孩子来,大嫂,你能叫我学剪纸么?我也想学。
你想学?太好了,我教你,我给你说阿,这剪纸其实一点都不难,你肯定很快就学会了,现在结婚都贴这些,这不现在大家都来找我剪了,以后你学会了,让大家找你剪,大嫂似乎也非常愿意教给春花。
大嫂给春花找来一些旧书让春花练习剪子,不知道是春花心痛浪费纸张,还是在剪纸上具有极强的天赋,每种图案看上两边就能会剪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