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以后和女朋友分手了还会做朋友么?”“不会!”“为什么?”“嗯……两个那么熟悉的人分开了,不管什么原因都是难过的,再见是种煎熬,还能做朋友?我不行!”
这是十七岁那年,顾程和同学兼死党阿鹏的对话。阿鹏问,顾程答。
十八年过去,和阿鹏一干老友小酌时,偶然间一个话题,勾起了顾程的回忆……
“假如她以后有事需要你帮忙,你会不会去?”“会!”“为什么?”“嗯…… 毕竟曾经爱过,再见亦是朋友……”“我明白了……”
四年前,热恋中的安青和顾程的悄悄话。安青问,顾程答。
安青在公司的销售部工作,活泼可爱、开朗漂亮,和其他的销售员工不一样,安青从不随便接受客户的邀请,自尊而独立。顾程性情沉稳,凡事不爱出头,在后勤保障部负责文案方面的工作,收入也不高,将将够每月的开销,若是遇上同事聚会之类的,你来我往间,囊中便更见羞涩了。两人一开始的交集并不多,工作上的联系多了,熟悉之后,顾程也会偶尔说个笑话逗逗安青,安青总是“哈哈”的笑。
“叫叔叔!”
“不叫,凭什么?”
“我比你大!”
“才大四岁!最多是哥哥!”……
一来二去,两人心里都泛起了涟漪,但顾程每念于此,都会摇头哂笑,将心头乍起的波澜掠平。但缘分的安排总叫人捉摸不定,一次聚会上,也许是同事的撺掇,也许是心头的浪朵泛起,两个人渐渐靠近,手也不知不觉的牵到了一起。
“你的手…?”
“小时候玩火,塑料袋烧着了粘在手上没来得及甩掉……”
“疼吗?”
“现在肯定不疼了啊!”安青笑,笑顾程问得好傻,顾程握着她的手,小指和无名指之间,靠近掌心处一块偌大的疤,“一定很疼!”顾程心里想,那疤痕如此醒目,刺得他眼睛酸涩无比,“没事了,你看”安青抽回手,在他眼前晃动着,“就是这两根手指不太灵活,伸展不太开”顾程轻轻拉过那只手,放在唇边吻着,心里想着主意,“也许以后会有医学手段的”他说,“可能吧!”安青悄悄地靠在了他怀里。
转眼便是新年,公司各部门的聚餐密集,同事好友的活动也穿插不停,又一次深夜回家,坐在出租车上,安青突然惊呼起来:“糟了,我电话呢?”顾程也着急起来,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过去,听到的却是一阵忙音,“你想想,放什么地方了?”买了不久的苹果手机,丢了要心疼好一阵子,“想不起来了,也许是酒吧,那么多人,我们走了这么远了……”安青苦着脸,看着顾程难过的样子,却又笑起来,“没事,我早想换新款了!”顾程紧紧搂着她,心里打定了主意。
海城的雨下得很大,辞职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已经两年了,他还是不习惯这边的一切,哪怕这个城市漂亮许多。两年前的夜晚,在安青家楼下的草坪上,两人静静躺着,没有拥抱,空气异样的沉默着,“你要去呀!”安青问得小心翼翼,“嗯!”“那我怎么办?”“……两年,或者三年时间,我一定会回来!你能等我就好,但……如果……”顾程支吾着,嚅嗫着说出剩下的话语:“如果你不能等我,就一定要找个对你好的人,我,”他吁出一口气“会祝你幸福!”安青笑,他觉得笑得好难看,他拉过安青搂在怀里,手抚着她的头发,却感觉胸口有暖暖的浸润,低头,却看见那张爱笑的脸此刻哭得一塌糊涂,“别这样,我会舍不得走的……”“就是要这样,就是要你舍不得”安青哑哑的哭,“我舍不得你走!”回答她的是顾程的沉默和越来越紧的拥抱,“可你还是会走……”安青的哭声让他的心抽得生疼,却无可奈何。离别的日子匆匆的来到,那一天的机场安检口,顾程回头望着安青的笑脸,一如初见,但他的心里却又莫名的抽紧,怎么也没想到,从此,他们彼此就真的走出了对方的世界,像这次离别的转身,两两相背,越行越远,几年以后在某些时刻,仍然让自己心头隐隐作痛。
顾程开着车,雨刮在眼前规律地扫出视野,他拧开音乐,一阵旋律响起“……想像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拿着你给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只是没了你的画面,我们回不到那天,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他笑着,眼泪却莫名的流了下来。
他笑着端起面前的酒,和阿鹏碰了碰,仰起头,酒顺着喉咙淌进了肚子,他听着朋友们聊着彼此的话题,心里头暖暖的漾起波纹,低下头掏出包里的手机,打开朋友圈,翻动开来,在一张几小时前发上来的照片前停住了,望着那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和微微隆起的肚子,他伸出手指,在那颗心形的图案上点了下去,笑着,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对那张脸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