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村上春树的梦想

读《我的职业是小说家》


成为作家是许多人的梦想,成为作家中的小说家就犹如戴上了桂冠中的桂冠,足以让人仰天长笑。但事实是否如此呢?换句话说,小说家的职业是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迷人,每天拿出一段时间,泡上一杯茶,坐在一角,写下头脑中的故事,或悲情或喜悦,或荣耀或失败,或痛苦或幸福……这一切如上帝在俯视苍茫人生。

作为普通人,人为地赋予了小说家过多的光环与梦幻,原以为小说家是浑然天成,是上天给予了他们独特的本能,才能创作出伟大的虚拟作品。这一切似乎是缀手可得。小说家是不是一坐到书桌前,那些故事就如泉水般冒出来,急不可耐地等待着作者拣拾起来,变成迷人的文字?

村上春树,打破了这些幻想,让普通人对小说家的幻想落于地面。原来,小说家不是上天赋予了特别的才能,也不是坐在那里,故事从天而降,小说家和任何一个职业一样,需要勤奋地努力与耕耘。

怎样成为小说家,这几年频繁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热门的村上春树更有发言权,他有深厚的从业经历,又有辉煌的过去与现在,他的经历,对普通人,或有志于成为作家甚至小说家的门外人更有说服力。

村上春树的第一作品面试,确实比一般人来得“容易”。观看一场棒球比赛时,他突然冒出了想写一部小说的念头,这个念头像是来自于上天的旨意,他用文字详细地记述了这个过程。球从击出到落地的瞬间,村上突然冒出了要写一部小说的想法,之前他未进行过写小说的训练,更没有为此积累和准备过。

没有任何过场和拖延,村上春树立即着手写起来。当时,他还经营一家餐馆,这家店是生活的来源。每天只有餐馆打烊到天亮前几个小时是能让他自由支配的时间,他坐在餐馆的饭桌前写他的第一部小说。

小说写出来后,他并不满意,他认为没有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他决心重写一遍,这一次他没有用母语重写,改用了英文,写完后,再译成日语,在这样的过程里,他找到一种个性的、特色的表达方式。这对作家来说,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这极为重要。

看到这里,是不是许多人都要禁不住回忆自己是否也接到过“上帝”的旨意。我也有过“命定”的时刻,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从天而降,没有理由与原因,我接到这个想法的指令,只是想了想,然后笑起来:“怎么会这种突兀的想法呢?”然后,然后这个想法如流星划过长空,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消失在天际。如此而已。或者我也做了点尝试与努力,但过不了多久,就抛之脑后。我给了自己许多理由,比如没有时间。

村上之所以成为村上,他把这个从天而降的念头深深地抓在了手里,并开始尝试与努力。他的第一部小说是《且听风吟》,获得了新人奖。我们只看到了获奖——足以证明村上在这方面多么具有天赋,第一次写就取得了足令人艳羡的成就。但是背后,他把这部小说前后写了三遍,这恐怕是许多人不知道的事情。

村上春树在书中详细介绍了改稿的过程,大体计算了一下,一部小说,他基本上要修改五六遍才可能最终交付出去。可以想见的是,第一遍与第六遍有了本质的不同。这如一块未露真颜的古玉,初始的面貌顽劣、粗糙,经过细心地一遍遍揣摩,玉渐渐露出宝石之色。但这个过程,需要像匠人一样细心周到,不能有半点急切之心。写过稿子的人都知道,修改是比写还痛苦的过程,往往许多人怕麻烦都把这一节省略,直接把稿子交付出去就算完功。

村上春树写到“静心凝神在书桌前坐下,着手修改文章,这种姿态便具有无比重大的意义。”村上春树劝诫,要在修改上多花费时间。然而事实是,许多写文的人都急于求成,不肯定在修改下功夫,之所以如此了解这个心态,因为我也是不爱修改的人,一篇文章改过两遍,就算交付了事。修改不仅局限于文字的润色,更多要着眼于框架、结构,只有把骨架搭得好了,骨肉才能完美。修改的意义甚至超过了最初写下文字的意义,修改可能会令写作者攀上另一个高峰。

修改之所以难以开展,因为修改是要折回去重新走一遍,意味着要推翻一些架构、重整一些框架、去掉一些骨肉、新增一些面貌,这是一个思考、是一个自我肯定和否定的过程,其中的煎熬可能会超过写一篇文章。

当小说家是需要有毅力的。曹雪芹用了十年的时间写就《红楼梦》,其中增删十余次,生活困苦,举家食粥,这些都足以让一部著作半途而废。当村上春树决心要做一名职业小说家时,他就选择了一项运动为伴,众所周知,这是长跑。跑步,他坚持了三十余年。村上春树每天都要出去跑步。任何事情,只要开始,就持续做地下去,这对许多人来说,并不是那么简单。时间见证的不光是一个人的毅力,更是一个人的自我坚持与肯定。坚持有滴水穿石的力量,时光易见,坚持难熬。大多数人都在时光的见证下退缩,在前行的路上,许多人的背后扔满了那些中途退却的“坚持”。村上也坦言,当小说家不需要才思过于敏捷,也不需要知识储备超常,写小说需要“低速挡缓慢前行”,耐心地推进作业。而长跑也需要耐心地跑完全程。

村上给每天的写作量定了一个目标,每页400字的稿纸,每天写十页。如果文思泉涌,写十页;如果文思干涩,也要写十页。他说要在这样的练习中,才能慢慢形成习惯。我是随性的,能写得多,就多写点,写得少,就写少点。其实不是,每天都要给头脑一个指令:必须要完成规定的文字量——写作与灵感有关系,但没有密切的关系,关键还是意志在起决定性作用。村上说,要持之以恒地写下去,与才华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

当村上结束餐馆生意,下定决心做一名职业小说家的时候,他的人生从此开启了新的一章。这新的篇章,并不是我们幻想到的光鲜与绚丽,每走一步,都需要坚持与毅力。

“看起来毫不费力,其实背后用尽了力气。”每个人成功的背后都付出了努力与艰辛,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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