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红颜》第52章 “该走的人是你,不是我维吾尔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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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小溪自从再一次和丈夫鸿雁分离几千里之后,她就把自己全身心扑在了她的新疆创业中去了。她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对自己的那股狠劲儿,她对自己约法三章:在新疆几年,她就几年不化妆(虽然她平时除了演出,也几乎不化妆)、不买新衣服、不去理发店打理头发。她自己都笑自己:别人是削发盟志,自己倒好,蓄发盟志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了南小溪对自己的约法三章是对的:极其快速的工作节奏和超强的工作负荷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及自己作为一个美女的形象存在,她恨不得一分钟变成一个小时用,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用。为了在原来仓库的地皮上修建厂房,为了节省更多的成本,她就让工程队在仓库边上搭建了一个极其简易的平房,男人们住一个大间,自己和安妮住一个小间。为了应对冬季供暖,再在小平房的边上搭一个简易锅炉房。别的都可以忍受,让南小溪唯一忍受不了的是不能洗澡,因此,她算了又算,终于在最节省的预算中抠出一点点钱,在锅炉旁边修了一个浴室。安妮自己花老家太外婆给她的体己钱去买了幅蕾丝花窗帘,都被小溪责备乱花钱,她恨不得就用塑料薄膜在窗户的玻璃上贴贴起来就算了。安妮笑小溪说:“小时候只听我大姨说别人在金钱上会盘算,老说‘这个人真是算盘顶在头顶上算账’,如今我总算见识了,原来现在的南姨就是这样的人啊!”南小溪根本不理会安妮笑话她,因为她现在省下一分是一分,省下一厘是一厘,那一分一厘都为她向积累自己的财富道路前进了一分一厘。

  可是,她的这种顶在头顶上的“盘算”在基建和生产上却不断地与庄之鸿发生摩擦。买建材,南小溪要买最便宜的,庄之鸿说:“新疆建房子已经不用打桩了,在基建成本已经比江南节省了很多,但这地方风沙大、冬天雪大,建材决不能用材料不好的,不然有安全隐患。”南小溪觉得这是临时厂房,不用在这块上耗费这么大的成本。两个人谈不拢,庄之鸿做了让步,最后折中买了中等价格的。买采棉机,庄之鸿绝对要买国内目前最先进的当然价格也是最昂贵的那种,南小溪觉得在采棉时间上效率差不多,很多时候还得仰仗人工手工处理,不一定非要顶级的最贵的那种。庄之鸿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跟南小溪讲:这本钱花出去有去有回的道理,可南小溪觉得庄之鸿在糟蹋公司的钱,坚持要进总公司原来同型号的一批采棉机。庄之鸿只得将最高规格的采棉机和原来采棉机的区别一点点分析给南小溪听,并强调了一点:“原来的采棉机采花时下沿距离地面太近,会吸入大量的尘土、叶屑以及大面积的地膜等杂质,造成棉花品级下降、杂质过高。”还没等庄之鸿讲完,南小溪就打断了他的话:“那就不用地膜呀,还省成本。”庄之鸿强压烦躁,说:“你以为这里是江洲啊!不下雪的呀!我可不想把棉苗活活给你冻死在地里!”其实他心里早就冒火了:“这女人,你懂还是不懂啊!”

  每当后来南小溪回想起刚与庄之鸿相处的那一段时日,几乎每天都惹得这个男人摇头叹气又瞪眼,南小溪不禁哑然失笑:换上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加奇葩。自己赚钱的心太切太急了,对生产和建设却如此无知还在内行人面前指手画脚。幸好南小溪是个懂得自我总结的人,每次摩擦的当天晚上,总会自我反省,然后第二天一早,总是一上班就找庄之鸿道歉。就这样,这个好几次想拂袖而去的大男人一次又一次把那句“我不干了”的话咽了回去,一次又一次帮这个看似柔弱又执拗的女人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处理一个又一个危机。

  日子就这样在渐渐的磨合中过去,南小溪的新厂房拔地而起了,各种机器设备有条不紊地进货安装,土地里的棉苗呼啦啦迎风就长,一切似乎走上了轨道,可是,有一天,南小溪还是和庄之鸿大吵了一架。这一次不为厂房、不为设备、也不为棉花地里的那些宝物,而是为了吃饭!

  南小溪生在江南,自小又练舞,因此她的饭量可想而知。而且,她又讲究,喜欢每顿不要有剩饭剩菜,每顿吃新鲜的更健康,再加上不喜欢肉食,因此她家的餐桌以素食为主,而且饭后永远把厨房整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但是到了新疆,这个喜欢吃牛羊肉的地方,厂里的厨房永远散发着牛羊的膻味,在她眼里,灶台永远弄不干净,而且她刚开始接受不了新疆抓饭,也就是她厂里维吾尔族兄弟工人嘴里所说 “波劳”。吃饭用手抓是当地的习俗,她也就认了,可厂里请的厨子每天总要煮很多米饭伴着羊肉洋葱,气味冲天地敞开了放在厨房里,这让她很反感,她几次忍不住说厨子:做好的抓饭用盖子盖起来,不招苍蝇虫子和蟑螂。厨子觉得她讲得对,尽量做到了。可是她还向厨子提出每次做饭的饭量应该按人头算,不能天天把米饭做这么多,总用剩下来的“陈饭”再做抓饭,南小溪觉得很不健康并且不卫生。厨子听了她的话,不敢再多做饭了,可是却常常算不准人头,又怕做多了,于是,就出现了工人收工回来后,饥肠辘辘去打饭,晚点来的那几个就没饭吃了。那一天庄之鸿去食堂也晚了点,打饭时发现饭没了。转身看着几个维吾尔族兄弟呼啦呼啦在吃方便面。第二天,他去食堂又发现几个工人还在吃方便面,他觉得奇怪,问了缘由,工人们跟他说:“老板不让大家吃饱饭,有几个兄弟打算辞职不干了。”庄之鸿一听火冒三丈,一扔饭碗直奔南小溪办公室,嘭地一声打开房门,狠狠地朝南小溪瞪了一眼:“你以为咱新疆的兄弟姊妹们都像你一样长着一个小鸡肚的?干活的人吃不饱饭,你能带得好兄弟、干得好活吗?人都要被你饿跑了你知不知道!”南小溪被吓了一大跳,说:“你干嘛这么凶?有话不会好好说啊!我告诉师傅讲究卫生错了吗?我告诉师傅合理安排食量错了吗?我告诉师傅不要老让大家吃剩饭错了吗?”南小溪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也呼呼地冒了出来,后来她想,大概是自己这些日子在新疆吃饭问题的各种委屈,刚好也在这个点上发泄了出来。庄之鸿一听更火了:“南小溪,你知不知道这些工人跟了咱公司7、8年了,是咱A城最好的熟练工。他们是那么讲情义的人,我们江洲人在新疆,如果没有这些维吾尔族兄弟姐妹帮忙,我们能做得成什么?在我眼里,他们就是自己的家里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们!你要想在这里好好做,你就得好好待他们,不然,该走的人是你,而不是他们!”

  南小溪虽然一直跟庄之鸿磕磕碰碰,但从来没见过庄之鸿如此对她大动肝火。她委屈又难过加上害怕,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安妮听见动静跑了过来,见这情形,赶紧护着南小溪,转身大声对庄之鸿吼道:“你这个老土,你有病啊,干嘛这么凶我南姨!”庄之鸿撂下一句:“你们这两个不可理喻的婆娘,老子不干了!”又是“嘭”得一声,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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