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那些年我们追过的星,张爱玲算是一个。
我相信有很多人都是“张迷”,特别喜欢读张爱玲的小说。
她说,“出名要趁早”;
她写下“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她揭开生活真实的模样,“生命是袭华丽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
她看透爱情至上的虚伪,“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她年轻轻就写了《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金锁记》这些了不起的作口。
她的书,无论读几遍,都不会腻。
张爱玲童年,是在母亲的反复离开中长大的。
第一次是在她4岁时,母亲因为对婚姻的绝望、对父亲的愤怒,毅然离开家庭,飘洋过海,去到大洋彼岸寻求心中的理想生活。分别那天,张爱玲站在簇拥的人群中,静静地看着母亲在床边哭泣。这一走,就是爱玲4年没有再见到母亲的童年。
他们家保存了一张那时候的照片,张爱玲说:“我喜欢我4岁的时候怀疑一切的眼光。”她那时是一个4岁的小女孩,很惶恐,妈妈不在身边,但是她照片上的目光是很有深意的。
第二次分离在张爱玲8岁的时候,有一天妈妈回来了,她妈妈和姑姑从海外回到上海来探望他们。相见那天,却没有爱玲幻想中的惊喜、拥抱,没有4年未见的悲戚。相反,母亲非常平淡、隔离地指责她的衣服太小了,刘海太长了。
张爱玲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她的妈妈回来以后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跟她的爸爸协议离婚。她的妈妈坚决要求离婚,她的爸爸还努力争取了一下,说自己会痛改前非等等。她妈妈说:“不行,我已经想好了,我一定要跟你正式离婚。”所以两个人签订了离婚协议。
妈妈相当于净身出户,没有带很多财产。她们当时住在一个公寓里,住别墅跟住公寓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她的妈妈和姑姑喜欢住公寓,张爱玲也特别喜欢住公寓。张爱玲觉得公寓特别适合她,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公寓动物。她站在公寓里能看到别人的生活,而且关起门就不会被打扰。如果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栋别墅里,就特别容易受到家里人的打扰,但是在公寓里把门一关,这就是属于你的天地。她们那时候就住在公寓里。
她晚年选择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寓里一个人孤独地老去,或许是以这种方式回到童年,回到妈妈的身边。
她的妈妈把她送到了西式的学校里以后,张爱玲10岁时,她的妈妈又走了。张爱玲的妈妈黄逸梵就是一个待不住的人,她在中国没法待,总是要回到法国,要回到英国,要到欧洲大陆去。所以这一次张爱玲说,她的家又被毁了一次。甜蜜的家庭时光在她的一生寥若晨星,她承担了父母之间争吵和仇恨的原罪。
4岁的时候妈妈出国,她觉得这个家破碎了;8岁的时候妈妈回来,让她看到了希望;但是10岁的时候,妈妈又走了。好在张爱玲开始在学校里上学了。
后来张爱玲写道:人生有飞扬,我飞扬不起来;人生有热闹,可是我热闹不起来。我可以逃离这一切,但我逃离不了这生命的苍凉。
心理学之父阿德勒曾说:“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从小在这样生活环境长大,使张爱玲失去了儿童般惯常的认知世界的金色眼光,她的童心世界没有单纯的明丽,而是繁复的苍凉。
你或许会明白她在《倾城之恋》中说的那句“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会原谅现在的我。”
童年的缺失使她一生飘零,却成为她强大的创作动力与丰富的创作源泉。3岁时就能背诵唐诗宋词,7岁时写了第一部小说,14岁模仿曹雪芹的语气写了一部《摩登红楼梦》,文字活色生香。
原生家庭带给她的是敏感,但又催生了常人没有的坚毅。
17岁,她以远东地区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伦敦大学。但是在这个时候,二战已经发生了。所以伦敦大学就给了她一个通知,说你可以改上香港大学,从此张爱玲就离开了自己的家。“从此无家”,因为她开始漂泊了。
人们认为张爱玲晚景凄凉,但是我觉得,她自己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就像她年轻时说的那样,要过一种干脆利落的生活,这就是张爱玲。
晚年在美国,张爱玲仍然不断搬家。一个主要原因是为了逃离每个房子都感觉重复出现的虱子。
“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绝代佳句,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