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木窗前,桃花妖冶,清风带着夏日午后的疲倦袭来,一切都似梦幻般的懒散。
日头转过正午,在这季节该有的热情点缀的轻飘飘的,好似一层薄纱弥漫在四野,书桌上的宣纸被清风驾驭着,舞了起来。
画上的人儿明眸皓齿,随着画卷的淡漠身影,故事悄然回到了一十三年前的梧桐书院,那场细雨,仍旧缠绵。
贞观年间,李氏皇族一统天下,欲将盛世皇朝带给黎明百姓,遂举天下有识之士共商家国大事,经年累月,科举制成为天下寒门子士由田舍郎变成天子坐上客的终南捷径。
男儿志在四方,或杀敌报国或执笔明谏,女子柔情缱绻,西窗花烛下细细裁剪嫁衣。
何剪烛,京城名门之女,不甘闭门闺中待良人,遂与丫鬟小斯日日书院品读,诗经,离骚,纵览古籍,唇齿留香。
那日微雨徐徐,柳绿池畔,悠然亭中侧目赏一荷花袅袅,一袭白衣与树与水交相辉映
“搴汀洲兮杜若,搴汀洲兮杜若”
“你是何人,在此欲意何事?”
一爽朗的声音传来,一玄衣男子,似颦似笑,疾步走至亭中,注目凝视,公子何等眼熟,想是儿时所遇。
良久而立,相顾莞尔,
“姑娘刚才可是在吟离骚?”
“小女子不才,只觉诗中意境悠远,故时常吟咏,还请公子不要见笑”
“姑娘能由此感悟实属不易,在下冒昧,可否请姑娘与在下一起畅谈一番?”
“求之不得”
日落西山,鸟雀归巢,良人结伴余晖各自归去。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
顾陵及第,这原是意料之中,剪烛还是欣喜异常。
这回,他终肯娶我啦吧,世人皆叹,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是流水落花两相负。
当今状元娶当朝长公主安宁为妻!他尽同意。
当下,剪烛便来到状元府一探究竟,不想皇恩浩荡,无职女子不得入内,忆昔日,以诗为伴,良人执手,今日却当众羞辱。
剪烛心如玉碎,缓步至母亲以前的房中,无意间瞥见画中男子竟与顾陵三分相象。
原来,他便是抛弃母亲的冷心人之子,原来母亲始终不肯见自己的原因是摆脱不了对他的眷念。
何当共剪西窗烛,巴山夜雨君不归!
原来是他给了自己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今日,故人之子又将这段纠葛继续,无奈,爱以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大婚之日,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云集,剪烛一袭白裙,手捧杜若香草随父来庭祝贺。
香草送至君手,伊人红尘已了。
青山绿水好过青灯古佛,她没母亲的素心,遂意山水,结庐山间,青山为伴绿水渡情,尘缘琐事一并抛却,归隐之地,青峺之峰,纵天下倾覆,总君怀她笑,与己无关!
三年找寻,无声无息。
他日,若不是皇帝以抄家之罪要挟,他怎可娶她人为妻?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昔日父亲的错,他怎肯再错?
只是由天由地不由己!干枯的香草还在窗前沉睡,那双玉手又怎能再回挽?
书桌台上,墨迹已干,画中人儿可懂此时的相思醉人?
风起,花落,又是一年春归去,君拂袖,碾磨题笔,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若没有那场书院细雨,或许,结局会明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