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胖哥你好
此时,夜下窗外的猫叫声是起伏不断的,从开始的“喵喵”一只,最后演变成了“哇哇”一群。那声音此起彼伏,如一幕争风吃醋的后宫闹剧,让人好不心烦。小时候,大人们称作这种现象为“叫猫子”。
那时,遇到这种情况,大人们也是非常讨厌的。他们会在已经睡下的被窝里,猛然起身趴在木质的窗棂间向外叫喊吓唬:打嫩些鳖蛋,滚远点浪去......。后来渐渐大了,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叫猫子”是猫开始思春,并通过这种嘶哑的方式在寻找性伴侣。
对于猫的这种行为我只是没有特别研究的道听途说,否则说不定我早已成为兽医或宠物医生了,守着一大堆形态各样的动物和兽们,与它们进行了跨物种的交流,也许那才是名正言顺的。
正如前几日的下乡调研,看到农家的猪正在配种时,好奇的我想拍照下来,做个收藏,没想到让老农断然制止了:这有什么好拍的,不好看,不要拍......。事后想想,真的也是,既然不是什么兽医,干嘛还要操这份与职业无关的心呢?
写到这儿,思路竟也有些短路的无从下笔,难不成今晚除了兽便再也没有其他话题?想想,却真如是,因为这时,脑海里忽然又闪现出鸡的影子。
一群淡黄色的毛茸茸的小鸡被围拢一个不大的纸箱里,或站或坐或拥挤的用稚嫩而又好奇的眼神观察着四周的世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大的绘成了它们的生活空间,因为刚刚孵出不久的他们还不能完全独立到外面的世界中去,否则,遇到那些不听话的猫儿狗儿的,它们的下场就惨了。
现在对母亲而言,它们既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又是一群可以长大后鸡生蛋、蛋生鸡式的发财机器,只要好好的照顾它们,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全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在天刚放亮的暑假早晨,母亲便早早起来,收拾庭院,烧火做饭。此时的父亲早已不见了踪影。听母亲说,在下半夜里,父亲早已骑车带着一百多斤的席子去几十公里外的大集上去贩卖了。当然,对我来说,这也是很习以为常的了。
此时本放在炕上盛着小鸡的纸箱也已被母亲端放至院里的屋檐下,为了防止有些淘气的小鸡跳将出来,母亲还特意用一块白纱布将纸箱遮盖住,那仔细的样子,如将一块干净的尿布裹在婴儿身上。
农村的夏季是炎热而忙碌的,当太阳还在早上酝酿着炎热的气息时,我和母亲便已早早下地了:“趁着凉快,多干些活,热时早回来。”这是母亲劳作时经常说的一句话。可到了田地里,她的话往往又变成了“趁着暑假,多帮娘干些吧,你瞧别人家的地都已经忙完了,就剩下咱家了,再不忙完,庄稼就会耽误时节了......。”于是,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下,直至日到晌午,我和母亲才忙完田间的劳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在身体的疲惫与干渴里,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我便是走至院中的压水井旁,用吱吱呀呀的声音盛满了一桶水,然后拿起井旁的水瓢,净顾舀起水桶中清澈甘甜而又冰凉的井水,一直喝它个肚儿圆。而母亲则习惯的走至屋檐下的纸箱旁,掀开上面的白布,想把小鸡们放出来活动。
可就在掀开布片的瞬间,一声惊呼夹杂着震天的哭嚎从母亲的嘴中发出,紧接着,身体的疲惫夹杂着精神的打击让母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边痛心疾首的拍打着地面,一边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小鸡啊,都怪我不好,如果早回来,就不会热死了......。
那一刻,我忽然才意识到,小鸡被热死了,而母亲一心想通过鸡生蛋,蛋生鸡来供应我们兄弟俩上学,来改善家庭状况的愿望也破产了。况且,这些小鸡本就是赊欠的,如果这些钱还不上,那么以后就别想再赊别人的小鸡了,也就更实现不了一直潜伏在她心中那个伟大而执着的梦想了。
窗外猫的嘶哑声让我猛然从回忆中苏醒。这时,重新听听这些声音,我又忽然感觉特别亲切起来,因为在小鸡热死的当夜里,一群猫也是这样不懂事的在院外嘶吼着,而心烦意乱的母亲在忍无可忍里,突然的从梦中爬将起来,透过木质的窗户向外使劲咒骂着:你们这些浪猫都给我滚远点,要不然给我生些小鸡出来,否则别过来烦人......。
那责怪声透过漆黑的夜,吓飞了院里老槐树上的一群麻雀,扑棱棱的从这块树枝飞到了那块树枝上,惊醒了猪圈内的几头肥猪,如做了噩梦般尖叫哼哼着在猪圈内打转,连那猫子们的叫声也似乎变得轻柔又缓慢了许多,仿佛知错般的无法做到而又心有不甘的隐遁了。
只是,如下的夜,曾经的场景里,只剩下窗外的猫正在思春,而我却只能在纸上念旧,念的很深,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