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

我希望你能回眸,以惊艳我那平平无奇的青春时光。

都说冰可乐与夏天很配,我觉得碎花连衣裙与夏天也很配。

  记忆中的午后,操场上掺和着许多声响。蝉声陪伴着行云流浪,去到我曾向往的远方,拉开的易拉罐意犹未尽,罐中的气泡还在滋滋作响,阳光所及,有人撑着伞张望。太阳拿出十分的热情来招待塑胶跑道,跑道上翻腾着热浪,波及到一旁的花草,它们耷拉着脑袋做最后的倔强。

后来,我用了好多时间试图离那个操场、那个学校、那个小城远一点、再远一点,当我和他们在几张试卷之后一拍两散,我竟然开始庆幸我将远离这个消耗了我多年青春的地方。我能感觉到,吹过大巴车的风都是欢快的,风里有庆祝自由的花香,风里有放肆的歌唱,那时候,下了好多天的雨陡然匿去了身影,洒下的阳光与大巴车上唱着歌的人们的眼睛相似,耀眼,又炽热。

坐在接考生回学校的大巴车上,我用最大声、最放肆的声音唱和,那是我三年里,做过的最肆无忌惮的事情。我为即将的告别而欢呼,我为即将拥有的自由而高歌。我甚至想告诉所有人,我终于摆脱了苦海,我终于走完了所谓的雨季。

可是,旁人却没有和我一起欢呼,他们遗憾地告诉我,我的十八岁也就止于此了。

是的,当我回眸看到那个少年肆无忌惮地庆祝逝去的十八岁时,突然觉得那欢呼声中也藏着些许遗憾,那种遗憾似乎贯穿着那年的一整个夏天,甚至暗地里延伸到了如今。

我好像感受到夏天傍晚的风在温热中藏着半分凉意。

怅然若失中,突然觉得毕业时平平无奇的班服也与夏天很配。

那件衣服只穿过一次就被搁置在了衣柜的最上方。用几十块换一场时光的定格,似乎也值了。墙上的挂钟停在下午三点五十分,脸上的笑意与窗外斑驳光影一同保持在了下午三点五十分,那之后,时间正式宣告青春的旅程到此结束,走了好多年的路、看了好多年的景色将正式与我告别。

如果再来一次,我或许还是会以最热烈的方式庆祝我的三年,不管他是否出彩,也不管他是否有所成就。我可以站在二十岁的光景里回眸我所有的往事,这就是我所欢庆的。

但我站在这里,说不遗憾也是假的。

盛时不重来,我只有种自己的花,爱自己的宇宙才能平复这种的遗憾。或许我能在花园里种一片玫瑰和蔷薇,我可以靠在树边看无数次日落,我可以在草坪上数星星,我可以,在月光下回眸,记起所有的故事。我可以记得操场上的热浪,我可以记得树下的鸟鸣,我可以记得教学楼走廊上捧书的身影以及连廊外的晚霞。

此后,我所看过的夕阳和霞光再也不像那年的模样,我所见过的人再也没了当年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顽固。或者换个方式说,后来的霞光照着的不再是闷头苦读的教室,后来见到的人,不再是你。

往后我再记起你时,你仍旧是少年模样,而我在时间长河里划桨,向着不曾想过的远处飘荡。生活琐碎堆砌出我现在的样子,平凡普通,而我所庆幸的是,那不属于我的月亮,也曾将光辉洒落在我的身上。停在此岸,我望着那轮月亮,希望你能在时光里回眸,以惊艳我鸡零狗碎、一地鸡毛的生活,让过往的月光再次撒在我身旁。

我的月亮悬而不落,青春的少年去而不返。

我在此岸,希望彼岸的你能回眸,再次照亮那沉寂已久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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