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朋友推荐我读一本书《布鲁克林的荒唐事》。我花了几个晚上在去台北的途中读完了。当走在安和路郁郁葱葱的社区巷子中时,我想起了书中被布鲁克林微妙桎梏了的男主人公意外踏上了旅途后,惊喜遇见了沿路山丘上的生存饭店,安然自处的那几天。
很喜欢作者的叙事手法,很有镜头感,一边读一边就可以想象出若是拍成电影,从哪个节点开始拍比较好,时间顺序如何排布会更有趣,人物都很饱满,即使不用第一视角也完全没问题。不论时间长度,构架,还是人物塑造,还是复杂的,有趣的,流动的,包含温度的关系。
官方介绍说书里集中反映了当时美国的困境和美国人寻找出口之路:商业诈骗、生存饭店之梦想、癌症、私生女、遗产、大选、邪教、911等等。我更愿意理解成为一个身处困境的人借数个角色的珍贵品质来寻找希望。作者说,写《布鲁克林的荒唐事》的那阵子,我的情绪正极其低落。伊拉克战争爆发了,一切似乎都看不到前景。我记得电影导演比利·怀特说过这样的话:“当你感到自己开心地仿佛站在世界之巅的时候,你就应该写一出悲剧,而当你感到情绪黑暗低沉的时候,就应该写喜剧。”于是我想,现在我要写喜剧。我觉得人类最终还是有希望的,黑暗之中还是能看到光明。
作者在开篇的第一句写出“我在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死去,有人建议布鲁克林”这句话的时候,大约也不会知道后面写这本书的过程,也是悄悄地自我治愈的过程。
正是这些珍贵的,活生生的,于自己有着羁绊的人和友善的,充满生机的布鲁克林,让人有了“like a living person”的欣喜。也正是在布鲁克林的种种机遇,让主人公的人生不经意的滑向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台北很好,也只是很好。人越大越无法获得彻底的喜悦,悲伤很容易,快乐也很容易,但总都不彻底。只有把自己置身在细微的某一刻,某一隅的时候,才能短暂忘记身处的大框架和人生,获得纯粹的满足。
突然迎面砸来的迪化街的民国气,河滨公园的风,干爽的阳光和植物。这便是我想记住的台北,就像我想一直记住半夜跨海从香港岛到庙街的那晚星光,西塘凉风中,窄河上的浮灯,西湖边的荷叶和蚊子,上海思南路雨水浸湿后的红绿灯和爬山虎,长宁街的下午,阳光落在墙上椅上的斑驳。
前几天,一个上海朋友跟我说,我最近又忙又累,如果可以,今晚加完班我要从上海过来,呆一晚,感受一下北方的冬天,第二天一大早走。后来他真的来了,还遇到了同样从上海过来的朋友,相谈甚欢。之后又有北京的,杭州的,朋友们,跟我说他们临时做了决定,说来就要来了。我总说,想来就来呀,毕竟这样的决定一年也不会有几次。
我知道这些良辰美景和突发奇想都不会给你的人生带来转机,这些都不会让你死气沉沉的生活振作起来,可是他们,本来也不是为了拯救而存在的呀,他们只是用来经过的,被记住的,偶尔想想可以微微一笑的存在,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