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姊妹花
在春天晨练,我不喜欢在一个固定的方向往返。而是以家为中心,散射出八个方向,每天依次走不同的路线。
对晨练这件事,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心无旁骛,单调重复,一意向前。
我是边走边看,左顾右盼,发现一株漂亮的花,或可以入画的景致,便停下脚步,像捡到宝贝一样,把他们收入手机方罢。
今天,我换了向北的新路线。出门不久,远远地看见几树粉白的花,像冬天的雪帽一样密不透风。心里诧异,这是什么花,竟开得如此繁密?
及走近,花坛里满树浅红,粉红,粉白,洁白的花,开得层层叠叠,拥挤繁茂。许多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即使人来了也不肯离去。
心里被眼前花开的气势震撼着,已经忽略了边上开得茂盛,但相对来说显得疏落的月季了。
欣喜之下,急忙拿出手机,打开形色去识别。结果显示,这种花,名字叫七姊妹,又叫十姐妹。
感觉这个名字取得十分恰当,因为每一枝顶端都是十几朵一大簇,许多簇组成一大片,遮尽了树冠,像极了一张张带着笑的眉眼。
好像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花,以前曾经路过这里,怎么没有发现?
正在高兴无处分享的时候,手机屏幕涌起了细碎的波纹,号码显示,是姐姐的电话。
姐姐可是个大忙人,这一大早的,正是她最忙的节点,有什么事值得她放下手头的活,特意给我打个电话呢?
带着疑问,接通了电话。
耳机里传来姐姐带着笑意的声音,“你今天有空吗?过来一下,我要问你点事。”
不由心里奇怪 ,什么事?还要我亲自去一趟?
姐姐说:“我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的《雪中花》那么好听呢?虽然听不懂,但是听着让人想掉泪,心里还特别舒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得你给我仔细说说呢!”
哦!原来如此!
二,雪中花
姐姐以前,和她生活周边的人一样。每天只知道干活,赚钱。没事时,就纠结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烦心事。当然了,作为妹妹,我这里是她最佳的倾诉地方。
起初出于礼貌和亲情,奈着性子听着。时间长了,听多那些大同小异的琐碎事,心里不免产生腻烦。可是,那是自己的姐姐啊,她不向妹妹说,又能向谁说去呢?
仔细想想,姐姐深陷于此,是因为没有业余的爱好转移注意力。如果有个可以带给她快乐的爱好,自然就会远离那些负能量。
为使自己耳根清净,我亲自动手为姐姐下载了听歌的软件,并且手把手教她使用。
为使她听歌方便,还特意加了好友,让她直接在我收藏的歌单里听歌。
所以,姐姐无论听什么歌,都说是我的歌。
听她说起了《雪中花》,我赶忙打开了收藏,再一次聆听。思绪随旋律,回到最初遇见这首歌的时候。
《雪中花》是日本歌手伍代夏子,在1992年4月25日发行的单曲。一发行,就受到大家的喜欢。
我在去年第一次听到《雪中花》时,和姐姐的感觉一样。心有所动,泪目潸然,还伴随着温暖幸福。
这世界上,只有音乐这种语言,是用心去阅读的,不需要学历,知识作门槛。
我与姐姐,竟然在同一首歌里,遇见了彼此的心情。大概,在我们的身体与心灵的成长过程中,有着相似的情感密码吧!
在伍代夏子深情柔绵的歌声里,我默默打开了歌词,像翻阅歌曲的注释。
在七姐妹花的芳香里,看见自己的灵魂,像招摇在海岸上的风,遥望着缥缈不可及的梦境,嘶喊,悲鸣。
海鸥结群 盘旋风中
越前岬上 波浪汹涌
此处故乡 不畏艰险
雪中之花 凛然绽放
瘦弱母亲 面容依稀
已然不再 以花缀红妆
母亲一句 乐劳不疲
时至今日 铭记于心
一副画面被旋律勾勒而出。涛声击岸,海风中盘旋的海鸥,一路哀鸣,呼唤着远方的故乡。花上雪依稀映出母亲瘦弱的脸,已经年轻不在。旧时话语,犹在耳边回荡。
雪中之花 掩埋深雪
福薄脊背 怎能忘记
终有一天 日光熹微
越前岬上 波光粼粼
请驻足观望 重新出发
雪中之花 勇敢绽放
温柔母亲 笑靥如花
雪中之花,颜色透过白雪在寒风中摇曳,像母亲头上白发的光泽。思念母亲的心,遥隔海天,穿过粼粼波光,执念向前,看见母亲在雪与花的叠影里微笑。
三,花似雪
我知道,姐姐肯定是想妈了,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谁知,这首歌,已经泄露了她心情的脉络。
因为就在不久前,我也有着相同的感受。
那时,老妈有病住院,姐姐在老家陪护在左右。远在外地的我,因各种原因暂时无法脱身去老妈身边。
在那段时间里,每日一有空,就与姐姐打电话。一聊起来,就是一个小时。
关于老妈的一切,吃喝拉撒,喜怒哀乐,都事无巨细地聊到了。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遗漏,临挂断,又停下来继续打听刚想起的事。
日常里,心神不宁,常常丢三落四,心不知不觉,就飘了。
那一天,去接孩子回家,路过一片樱花林。耳机里刚好放着伍代夏子的《雪中花》,一阵风过,樱花纷纷扬扬,落了满地,有几瓣挂在我身上。忽然感觉,心里有一根弦,像琴弦一样被拨动,眼泪“刷拉”一下,汹涌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还好,路上左右无人,不担心被发现。
我在心里,似乎透过乱花,看到老妈孱弱而皱纹堆叠的脸,以及浑浊无神的眼,颤巍巍地叫我的名字。
几句诗,没有预兆地跳入脑海,组合成意像,被我留了下来。
阳光穿梭
天地间
弹拨一个春天
七彩乐符
飞上枝头
眺望故园三千
乱花迷眼
分不清
妈妈沧桑的脸
风过无语
心簌簌
竟积落雪一片
特别是最后一节,就是当时真实心情的写照。风过无语,心颤抖着,簌簌发抖,心头积满了落雪。眼前,明明是春光明媚,飞花翩然,心里却寒浸肌骨。
现在,姐姐说听到《雪中花》,想落泪。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大概她出门这些天,心里依然放不下老家的妈。想她大病初愈,孩子们又像候鸟一样,一个一个飞走了。这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此时,姐姐和我,就像是春天的七姊妹花,从同一枝上生长,紧紧拥在枝头,在同一首歌曲里,感受相同的心情。
《雪中花》,插上翅膀,代替我们姐妹发声。
妈,女儿想您了。您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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