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

    周五的清晨,昂首挺胸穿过拥挤的地铁人潮,你直奔CBD。

    高速电梯把你带上了云端里的楼层,来自巴西的浓郁咖啡香已经在会议室里弥漫开来,很快击退了形形色色的中式早点的气味。厚重的防磁大门缓缓地闭上,视频会议持续了两个钟头,终于谈妥了对乌干达项目的收购业务;看到合作的俄罗斯同伴在圣彼得堡沮丧而无奈的表情,你忍不住想笑。

    时间不早了,在和长岛的同事通过电话,并向他道了晚安以后,你随手在叫的PIZZA外卖上撕下一片塞进嘴里,换了身行头摸了个香蕉径直走出公司,还趁机冲前台新来的女孩挤了挤眼;UBER已经等在大楼外面了。

    高铁疾驰,大片的农田和原野在眼前展开、退后,手机里处理了几封来自加尔各答的信件后,顺利到站。

    一辆老旧的面包车照例在站前转悠,你熟稔地钻了进去;半小时后,群山环抱中小镇的石子路坚实地踩在了你的脚下;晚风习习,初夏的燥热被一扫而空。

    回乡度周末,各种参数都设定地非常完满。作为完美主义者,甚至艳遇对象百褶裙的颜色你也仔细考虑了进去;“当然是绿色,我的最爱!”。

    “一切尽在掌握!”,你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不需要再理会任何邮件,甚至也懒得刷微信。晚餐在老地方;虽然一个人,但故乡的菜肴似乎非常适合下酒。邻桌的几个本地年轻人在喝本地的啤酒,你也忍不住要了一瓶。

    没有对手的酒局寂寞却又安心。

    现代科技给了你如此的便利,这在父辈那一代是无法想象的。最远的距离不是去地球的另一端,而是曾经落后交通下的回乡之旅。上海到巴黎,现在只要短短十二个小时。可十二个小时,也曾经是你在绿皮车厢里艰难的挣扎;而且,回乡的路途才走了一半。

    现在,你算是超越时空了。

    瓶中最后一滴清淡的麦芽汁被你吮吸一尽,夜幕从山的那边慢慢拥了过来。山峦起伏,但是夜色中的剪影似乎有些陌生。耳边有种嗡嗡的声音忽远忽近、起伏不定;你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平时的那种镇定自若似乎都被这瓶清淡的啤酒冲走。

    面对无尽的黑暗,你挠了挠手臂,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这是你的故乡吗?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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