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六,妈妈打电话通知我回家,说八曾曾去世了,我很好奇,问妈妈,不是前两天回去拜年,他还好吗?怎么一下子就去世了,妈妈说“八曾曾上吊了”
我惊愕,生命垂危的时候可以选择这种方式结束来告别人世,或许一直以来病痛折磨的人没有生的欲望了,八曾曾貌似身体有很多种病痛,我知道痛风也是其中一种,每每总是疼的他受不了,过年的时候去拜年,我发现他全身都有点肿了,并且人的皮肤都有一种黑色的感觉,他不能做什么,只能在那里坐着,偶尔会有痛苦的呻吟声。
八曾曾兄弟有很多个,他排行老八,所以他的称呼就是八叔、八爷、八曾曾,他性格很古怪,对人也很不和善,并且常常喜欢欺负别人,村子里的小孩都很怕他,想来是一个很霸道的人,他说准的事情谁也劝不动,对自己的媳妇也不疼爱,他媳妇基本就是从早忙到晚,勤勤劳劳,一年365天,他就是啥也不管,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后来抱养了一个儿子,女儿长大之后嫁到新疆了,儿子一直在中山做事,貌似做的还不错,后来八曾祖母因为常年劳累最后生病去世了,八曾曾就独自生活着,没过几年,有亲戚为他续弦,他也答应了,可是这个事情他儿子不同意,因为一些原由而常常争执,最终新娘还是搬过来跟八曾曾一起生活了,并且把自己的女儿也一起带了过来,女儿比较小,跟我年纪差不多,我们那边二婚的,不管年纪多大,都叫新娘,新娘过来之后跟邻里之间相处的也挺好的,她为人也和善,那几年八曾曾的孙子也在家里寄养,也一直是新娘照顾着,后来因为一次吵架吵的特别厉害,新娘就离开了这个家,又搬回去了,至此一直到八曾曾去世,都没有见过她,八曾曾后来的日子都是一个人过着,他儿子慢慢挣钱之后,就在我们那边公路旁边买了一块地基盖房子,三层楼,下面还有个地下库,特别的大,新楼好的时候宴会宾客就是在那里举行的,八曾曾在的时候一般都是住在村里的老房子里,有的时候也会去那边住住,但是生活中的一些做法有的时候容易与儿子闹矛盾,比如他把洗了的衣服不放在阳台晒,要放在厨房晾着,房间好好的床褥要给弄的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就这样儿子也一直不怎么待见他,过年也很少回来。
后来八曾曾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姑奶奶没办法从新疆回家来照顾八曾曾,每天变样的做饭给他吃,那会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但是他还是会做一些事情让姑奶奶生气,比如他自己想办法存耗子药,想自己自杀之类的,把姑奶奶气哭了,后面不管他说话有多难听,他做了如何过分的事情,姑奶奶都不理他,在家照顾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姑奶奶因为自家有事情必须的回新疆,他儿子还是没有回来,让他孙子回来照顾他,孙子回来之后,他就搬回老房子住着了,孙子年纪不大,还是爱玩的年纪,今年刚20岁吧,他早上做完饭让八曾曾吃完,休息过后,他就出去玩了,有的时候忘记了,回来晚了,八曾曾就让我们给他孙子打电话,说还不回来,要饿死了,他孙子回来之后,他委屈的说:我都饿死了,你现在才回来,孙子一脸笑容的说,我马上去做饭,八曾曾生气的脸上带着笑容,或许每天都没有准点吃饭,也或许饭菜不是那么合胃口,我想八曾曾那段时间是开心快乐的,等那年过年的时候,儿子们回来了,他还是不肯去儿子的新房子居住,晚上孙子陪他住在老房子里,初六的大清早,他把自己仅存的4000元放在孙子枕边,然后在村子口上吊了,清早,大家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就听见喊叫声,他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
葬礼他儿子办的很热闹,很多的亲戚都赶来了, 哭声、唢呐声、妇女们一起做事时候的笑声都掺杂在一起,那天下了雨,由于人太多,老家的房子都站不下,大家都在遮挡的棚子下面,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诉说着各自的闲言碎语,这种热闹的场合闹了三天,然后置办酒席,准备出殡,看着人群中的脸庞,我知道此刻,姑奶奶是伤心的,还有与他一起的故人是伤心的,其余很多的人只是过来走个过场,之前给他选的墓地,隔壁奶奶家不同意,意思是八曾曾太凶了,挨着自己的爸妈,即使到阴间,自己爸妈也要受欺负,不让葬在旁边,没得办法后面又重新选了一块地。这块地啥也不挨着,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面他是否孤独呢?出殡的队伍慢慢消失在人群中,雨还是那样下了一天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