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情陷当初
车灵和付玲玲出站没走多远,付玲玲猛然对着站前停车场招手。车灵顺眼望去,看到一辆猩红的红旗M60敞篷小跑车,车上坐着一位帅气的小伙儿,脸上带着一脸讨好又尴尬的浅笑。付玲玲端起架子走过去,嘀咕了几句,然后就迫不急待的坐上了副驾驶,那辆小车便徐徐开到了车灵面前。
“灵姐,我们送你回家吧。”付玲玲带着歉意说了一句,大概因为事先说好两人去经典发型做头发。
车灵看了一眼仅有的两个座位小跑车,故意说:“我才不当电灯泡呢,你俩快走吧。”
“那……,我们先走了,灵姐你路上慢点儿。”
车灵一边摆手一边说:“知道了,快走吧快走吧,你看都挡着后面车了。”
那个帅气的小伙儿就像摆脱家长一样点了个头,然后就听到电池输出大电流的声音,小车几乎是蹿了出去,还没等拐过弯儿,付玲玲的头已经靠在了小伙儿的右臂上,小车便像风一样消失了。
车灵等了一辆入京动车在呼和浩特东站下车,从后广场出了站。太阳热辣辣地直射到脸上,她感觉皮下黑色素在迅速飙升,打开遮阳伞,快步走入横穿科尔沁快速路的地下通道。本来共享无人驾驶汽车用不了三分钟就可以把她拉回铁东国际,这次她却选择了步行。每当心中有些郁闷或不安,她总是步行穿过路南的小公园,把心中淤积的坏情绪排泄干净,从不把它带回家。其实今天没什么坏情绪,只是一种直觉。
走在树荫下,旁边警校学生训练的喊叫声穿过稠密的树叶缝隙传过来,他们在烈日下苦练擒拿格斗的摔打声仿佛就在耳旁,车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人总是,在熟悉的环境中才能重生安全感。
跨过通向铁路供电段小马路,进入公园的小弯道。旁边的铁路培训基地,树木已然成荫,与这所小公园的绿荫相映成趣。她现在还能想起十多年前在那里参加大学生拓展训练的情景。那段易逝的青春里,她们刚入职的女孩子们,怀着对上班的无限憧憬接受岗前培训。她们在背地里取笑教官老师的高八度嗓门,还有一些教师老气横秋的傲慢。那时她们青春的像是春天屋檐下叽叽喳喳的家巧,活泼明亮不想被约束。转眼十年过去了,她身上的叛逆以及怀揣过的拒绝平凡都已消失殆尽,不觉中也带上了那种老气横秋的沉稳,变成了当初自己讨厌的样子。
走出小公园,灼人的阳光逼她打开遮阳伞,往事借此如风而散。面前的小广场上少有行人,她的脸上已恢复工作时常挂的微笑。她习惯打开手机,从冰箱传来的视频里看到蔬菜厢只剩下些土豆和鸡蛋。翻阅冰箱自动发送的订菜信息,界面上跳出了蔬菜店返回的黄瓜、西兰花和西红柿已到店信息,另外两条物流信息显示生菜已从本地郊区装车运输,荔枝三十分钟前从广东灵山完成采摘,包裹已汇集广州机场。她给家人打了电话,然后走进小区内的蔬菜集散店。
孟小刀已回到了鸿安小区,站在29楼的窗户边看着楼下的水上乐园。他拿起高倍望远镜,无聊地搜索那些水中嬉戏的同龄者。水上乐园里儿童居多,这些小屁孩儿孟小刀不感兴趣。就是同龄人中,也很难找出一位能有母亲那般傲人身材者,以勾起他想按下数码望远镜拍照键的冲动。他的第一次偷窥正是从手机偷看父母做爱开始的,在那段青涩懵懂的岁月里,他的心智并不足以抵挡成人世界的原始情欲,偏偏母亲在一次酒后的放纵,触发了潜藏在他骨子里不安的罪恶。
从此他的成绩一落千丈,每天上学都期待晚上拔通父母卧房的电话。即使父亲长时间出差不在家,他也会关注母亲的一举一动,母亲的音容笑貌令他神魂颠倒。有时候母亲一个正常伸过手的拥抱,都会令他陷入那种害怕的错觉。他期待那个错觉,期待母亲能知晓他的罪恶想法,与他双双陷入乱伦的境地。他不敢有任何侵犯行动也不敢说给任何人听,那种想得不可得的痛苦完全将他吞噬。他的内心交替着偷窥的期待和深深地罪恶感,就像在天堂和地狱间来回游荡。
终于,在过年大清扫时,她的恶劣行径终于败露在母亲的扫帚下。想到这里,孟小刀的情绪又开始起伏不定,他仿佛又看到母亲那涨得通红羞愤的脸向他逼视过来,责怪他强加的奇耻大辱。他慌忙靠近打开的窗户,试图让清凉的风吹醒自己,可还是不足以分散他恰如事发当前的惶恐。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尽量深呼吸以降低心跳的频率。他急忙闭上双眼,回想车灵的笑脸,那温暖的笑容就像清冽的甘泉,自她的眼神深处扩散开来,终于让他的心跳慢慢舒缓下来。
从十五岁掌握了黑客程序,孟小刀借机偷看过很多人,都没觉得哪一个女人能超过母亲的身材。或者说,那不只是身材问题,还有各种和蔼、嗔怒、开心而笑、媚眼如丝等复杂表情和各种腔调不同的语音以及她在人群中唯我独尊的气场,这些片断轮番闪现占据他的脑海,令他始终无法自拔。
在三年前,他对别人并没有偷窥兴趣,完全沉迷在暗恋母亲的怪癖中。只是,因为他对母亲过度的关注,却发现了母亲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件事,他从未向别人说起,也没有对母亲说起,更没有告诉做官的父亲,只是憋在心里陷入深深地痛苦之中。就像不小心在瓷器上磕出一个豁口,又是遗憾又是喜欢,是心疼似乎又不及曾经的喜欢。他后悔自己不该看到那一幕,亲手毁掉了母亲在心中的完美形象,痛恨自己的偷窥行径。
由于父母在他的成长中疏于教导,孟小刀缺少应有的正义和廉耻。有时候他想得更多的,是在偷窥中知晓了别人难以知晓的事情,这如同开挂打游戏有种不用公平竞争的满足感。于是,他喜欢上了学习黑客程序,最初目的是用来跟踪母亲。
后来,黑客程序疯狂助长了他阴暗的偷窥心理,也让他不肯轻意相信任何人。他自认爱国,却不爱身边的人。因为他看到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可他们偏偏装腔作势掩饰自己回过头又道貌岸然的指责别人,虚伪到了极致。
有时候孟小刀会问自己,我这样的人配爱国吗?管它配不配,我就是爱国。去年八十大庆,当他看到步兵方队手握量子射线微生枪正步走过天安门,他心潮澎湃为祖国的强大鼓掌。尤其听到广播介绍这种枪击中敌人后会立即令对方陷入昏迷,并且三年后才能恢复记忆。更激发他人性中尚存的善良面,恨不得自己成为其中一员,为国参加战斗却不用杀人。
法律是学校教的,道德是父母给的。他就是这么一个想守法却不道德的人。尤其他看到的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不道德,只是层面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