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沿着湖岸走,走到一张破旧的长椅上坐下,隔着水看湖中央的那棵树。时间似乎静止,和树的静止相得益彰。我想象那树的枯荣,夏日里的繁盛和秋日的散落。生长饱满,舒展繁荣,衰败萎缩,成为冬日里寂静的雕塑。我发觉树与人不同的是,人死去就死去了,树却在次年重生。枯寂因而有着孕育的安静,不疾不徐,在沉默中等待。那种安静似乎包含生命的全部秘密。繁盛是一时,枯寂是一时。没有谁是谁的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
我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喜爱冬天的树。我很努力地想要解译它传递给我的信息,有一丝隐约的领悟,不得其解。它的树枝看上去就像从前数学课上的分形图案,由大到小,由粗到细,细到无穷,向四处散开,无限循环的蔓延图案。干枯、静寂之中却有一种深刻的力量,很美。而最重要的是,它就是它本身,确定平实,不是任何纷扰的幻象。
——郝景芳《生于一九八四》
图片由可婧拍摄于延庆大庄科乡东二道河村“唯里乡居”
图片由可婧拍摄于延庆妫河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