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故乡已经被许多人包括我自己遗忘了,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被人提起过,记起过,从来就没有,未曾有过。她太渺小了,太微不足道。印象中没有出现一个,哪怕半个滥竽充数的伟人,名人,政治人物,作家,首领,狂人。
有那么一个比较有才的,又年纪轻轻的就英年早逝。他大约十一二岁就能看懂诉状了。有一人家弄死个人,惹出人命案,写好了诉状准备去当被告,那天八仙桌边上人围得紧紧实实,诉状就算长翅膀也难以飞走。那小哥就只能看见众人的屁股,塌的塌,翘的翘,圆的如南瓜,如蒜瓣,如剥开的俩瓣柚子,瘪的如竹竿撑起的红旗,无风时,红旗耷拉着贴在竹竿上,一动不动。他想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挤进去,可是不能成功。
他道:“借过,能不能让我看下。”众人道:“你懂什么鸟?毛都没长齐呢。”他只好去搬板凳,踩上去。“你这样去告必输无疑,把‘劈’改了,改成‘烫’啊。”他接着道:“劈是你主动的,故意弄死人家,烫就不一样了,是不小心弄到人家。”后面去告,真的赢了。他不久就死了。
很多好吃懒做的人,一窜窜,一堆堆,一簇簇,一蓬蓬。好吃懒做其实就是人的天性,要与懒惰作斗争有时很艰难,有时就是易如反掌。大部分人在寒冷的冬天宁愿多躺被窝一会,哪怕是被窝里有温热的跳蚤跟虱子,或者满床的毛发,头皮屑,被子跟床单都常年未洗,油腻腻的,还有汗腥味发出,都不重要。谁会去在乎呢,外面的风霜雨雪更能打击人的动性。
什么是人,政治里给定义是,人能制造并使用工具。其实人是的复杂的感情动物,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把控自己,比如在爱情面前,谁能把控得了,谁还能矜持的住?比如在美食美色的诱惑下,谁还在乎自己的吃相,谁还记得自己祖宗,全部口水欲滴,鼻血横流。
人的意识流里驻有亦正亦邪,亦妖亦魔,亦神亦鬼,亦恶亦怪的东西,这些有同时出现的,有不同出现的,有间歇性出现的,有零星出现的。正义搏斗邪恶,正义不一定胜利,相反,大多数是邪恶战胜了,所以就出现了挑战法律,道理底线的,游走在法律跟道德边缘的。不断呼唤正义,觉得正义美好而且虚幻,其实人性的东西本来就是邪恶,肮脏,淫秽。就是邪恶,肮脏,淫秽的东西存在着尘世间,所以又觉得正义,真善美如秋日里一树树的桂花,沁人心脾。
人食用美食,拉出邪恶的东西,没来得及拉出的邪恶的东西还在人肚子得以暂时的储存,所以人就夹杂这邪恶的东奔西跑,四处奔波。那人算不算邪恶?当然这只是肉身的邪恶,如果灵魂也邪恶了,那才算得上恶毒。
我们学政治,却不能谈政治,也不用懂政治,也不能参与政治,也不必精通政治,也用不到政治,我们学的政治又不是根本意义上的政治。它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丝毫不沾边。
比如有人要在政治里提黎民百姓伸张正义,他的正义只是黎民百姓的正义,却不能说是政治上的正义,在政治上,他们属于邪恶,因为政治上自有政治里的正义跟邪恶。当然了,大多数政治里显现出的正义在黎民百姓看来就是邪恶,大多数政治里显现出的邪恶在黎民百姓看来还是邪恶。正义和邪恶并不是属于少数派,尽管他们被少数派拥有,正义和邪恶真正藏在黎民百姓的心里,尽管他们不声张,但是有发酵的时候,只是黎民百姓的正义对政治的正义跟邪恶一再谦让。
所以有人好吃懒做,倒是习以为常。因为那是人性里固有的东西,就好像肚子里邪恶的东西分分秒秒都有,没有人能彻彻底底的摒除,除非他是神仙。
人活着到底需不需要梦想,或者人如果跟咸鱼一样活着到底意义何在?梦想总要有的,万一哪一天真的实现了呢。
饱暖思淫欲,这是古人总结出来的,大抵也没有错,为了对得起那一顿饭,我们活着是不是得干点什么?哪怕对月亮伤心,对着池里的游鱼说话,对着花儿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