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
你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没好好介绍下自己,我是谭。老家在哪估计你也知道。
职业什么的有点多,不过,自己最在意的一个职业是故事的讲述者或者说是故事的传播者。
聆听百家事,传颂真善美。我是这样想的,也是在尽力去做的。
我喜欢讲故事,待着这么久都没给你讲过故事,感觉作为你的异性朋友真是有点不称职。
相处的大半月时间,第一次讲述我身边的故事,或者说大家身边的事。有点紧张跟害羞,还有稍稍的沉重。渣男的本质是给自己找借口,你说的。当我听到你家里人反对的声音时,我已经想到……很多。
历史只是在一遍遍重复昨天发生的事。
我大学有位室友,排行老五,为人很木讷,不擅交际,我们称呼他阿政,可能是童年里的阴影在影响着什么,以至于我的许多故事的主人翁都是叫政。
那一年,新生报到,初进大学,大都意气风发。寝室里六个兄弟,气氛格外浓郁,不经意间就会发觉老五不在此列,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寝室一角,把自己当做过客似的,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稍显孤僻。可能是性格问题,大家都不曾留意,但他独特的书生气质文静的神情引起了我的注意,从那时起,我开始留意他。
老五阿政,作息很自律,五点准时起床,整天神神秘秘的,不到上课见不到人,很像电影中的透明人。后来,一起吃饭的时候,从大师兄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寝室里的人对他也就习以为常了。(毕竟五点多早起影响别人休息)。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大一学期就要结束了,哥几个商量下趁着离校之前聚下。期间大家知道老五酒精过敏,就多点了几瓶度数稍低的饮料。几杯饮料下肚,饭场上人开始袒露一些信息,谈论着未来,以及总结着一学期的收获。热烈的气氛莫名的宁静,回过神来的众人目光齐聚老五,只见他潮红的脸庞有点很不适应,端起酒杯。给大家一一敬酒。口中断断续续的说着感谢的话语。那一天,我们见证了一个木讷人的蜕变。
时间过得很快,送走老六后,寝室里就剩下我跟老五阿政。那天学校开始停水断电,我们一连几个星期没有洗刷换移,渴了喝饮用水,饿了吃个馒头。阳台上的太阳能充电板指示灯不时闪烁着,还好山里的夏天不是特别的烤人,门窗开起不时能有微风吹拂。我不知道阿政的本钱从哪里来的,甚至不理解为什么老五也这么拼命,直到他把左手的假肢拿下。一个暑假57天,就这样,在电脑的数据从绿变红,从短短的四位数变成六位数的陪伴下我们这样度过,现在每当想到管宿舍的大爷开学的时候才发现整个男生宿舍还有我们两个时,那个目瞪口呆的样子都不时想笑。
时间如常,随着大二学期的来临,人心很是浮躁,相处的时间总是短暂,寝室里的床位渐渐空了起来。最后还剩下依旧早出晚归的阿政跟我两人。幕黑空空的夜,那次我们很自然的一起趴在阳台上望着对面寝室楼点点的灯光。他抬手递给我一罐雪碧,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告诉我,他可能也要搬出去不能继续陪我了。我很诧异。毕竟是别人的事,也没有多问。只是提醒他注意外面的安全。他笑了笑,很文静。
那一天,我们说了很多。多到现在多努力都没法全部想起来。只知道我们都在笑,很傻的那种。
第二天,天微微亮,睁开朦胧的眼,看着阿政,寝室最后一个室友的离开。我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因为我知道人这一辈子离不开分离。闭上眼睛,可是怎么都睡不着。想着太多太多的事情……那天下午我被孙先生安排进了药物试验室时,看着床前阿政留下的一张张采集的数据,被帮忙处理分类好的数据,再次有点想哭。
实验数据都是很严谨的容不得一丝的马虎,尤其是药物实验,那段时间很忙也很空虚。一连几次回寝室,都有一种失落的情绪在心底酝酿着。我害怕哪天会突然爆发。不知道爆发后果是否是我可以承受的起的。于是,决定也搬离这边去实验室暂住。
一连两个多星期,枯燥无味的采集数据,分析数据,归类数据。记录着,忙碌着。厚厚的本子压着呼吸,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道寝室的那帮好汉是否跟我一样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按捺着自己那颗不甘于平凡的心脏。又是两个星期,终于再也受不了这样烦闷环境,我向孙先生安排的人交接好一切工作。拿着他写的推荐信,去前往上海的火车站。
那一天,空气很潮,雨,丝丝的下着,不大,但很烦,托着行李包,一个人在一号公交站台等着车子的到来。
室友们走的时候,我去送的。
我自己走的时候,没有人来。
随着车子的到来,烦躁的人群迫不及待的涌向那边,我一个人很费力的托着行李箱,背着旅行包,加入人流当中。临上车时,一只皙白的手帮我抬起行李,我诧异的回头望去。
老五,阿政微笑着看向我。说了句,好巧啊。依旧是那么的文静。书生的本质也没有改变。
听辅导员说,你要去实习了……
后面的话语,我听不清楚了。
我只知道他那天走的目的地是阳和,他的老家亦或是我们的老家。而现在他却出现在庆州,毕业的学校。老友久别重逢的喜悦暂时忘却了询问。
我们两人仿佛有谈不完的话题,从历史,到金融,再到新药的研发,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