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姐成长史

当你想着今天去哪玩,明天愁着穿哪件衣服去约会,后天担心面试是否能通过的时候,有一群人,他们是没有这样的机遇的。他们是被上帝遗忘的天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敲打我们麻木的心灵。

——题记

一、家有傻姐不一样

记忆里,90年代出生的孩子的生存状态,有的是姐妹两个,有的是姐弟两个,有的独生子女,而我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如果早生的大哥没有夭折,家里的大姐没有傻的话,这个世界也许就不会有我的存在。

有关姐姐脑子出现问题,家里父母长辈的说法是,小时候姐姐生病,医生给打错了针,将姐姐的脑子看坏了。久远的原因已经难以追究,唯一的现实则是,姐姐,真的变成了痴儿,除了吃饭,穿衣,整天傻呵呵地笑以外,真的不知道愁为何滋味了。

当然,自己身体哪里不舒服也无法说出来,需要每天照顾姐姐的亲人多留心费神地时刻关注着。

第一次意识到姐姐与旁人不同的是刚刚懂事的那会儿,家里人都出去了,只有姐姐和我在家。

当我忙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突然发现姐姐不在家,跑出巷子门口才发现一群调皮的孩童正在往姐姐的身上扔石块和稻草。

傻姐姐就那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里,哭泣个不停,嘴里还说着些我听不懂的、类似骂人的话语。

将一群孩子给赶走以后,摘掉姐姐身上的稻草,擦拭姐姐胳膊上的伤口,内心第一次受到强烈的震撼,有了小大人的感觉。

姐姐需要我的保护,我要快速变得强大起来,只为让自己的姐姐可以得到保护,不要被外人欺负。

家有傻姐不一样,从此以后家里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家里的烧鸡,第一个鸡腿要给姐姐,端出来的第一碗水饺要给姐姐吃。

我们希望她出门以后,遇到的好心人也会这样善待她,未来的娘家人也会如我们一样视她如珍宝。

二、她也会流泪

时光就是这样匆忙,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不得不离开姐姐的身边去离家几里以外的城区去念书,与姐姐的见面变成一周一次;参加工作以后变成几个月见一次,照顾姐姐的重担全部落在了母亲和父亲的肩膀上。

还记得那是念初中的一个暑假,妈妈给我买了一双好看的白色的运动球鞋和一条白色的运动裤。

白色的鞋带,层次密布的网格,穿着舒适的鞋子,舒适的白色运动裤子,有了新衣服的我开心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母亲也和邻居在院子里夸赞买来的衣服穿在我身上真的挺合适也挺好看的。

旁边的李婶突然指着旁边的姐姐说道:“哎,你们看哦,你家的大女儿也弯着腰在看自己妹妹的新裤子和新鞋呢,她的眼里竟然有眼泪呢,是不是看着没有给自己买,伤心了呢?”

刚刚说完,姐姐竟然就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震撼了当时所有的人。

也把当时的我吓傻了。

从此只要购买新衣服,妈妈总会给姐姐购买一份。

三、傻姐的两次婚姻

随着姐姐年龄的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也愁坏了母亲,好在姐姐二十三岁那年迎来了第一场婚礼。

第一任姐夫是镇上的人,家里生活比较落魄一些,好在父母比较勤快,二八的青年,一头黑色的短平卷发,一双整天像似睡眠不足的黑眼袋挂在脸上。

迎娶姐姐走的那天,亲戚好友都来了,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语,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简单吃了个饭,就算完成婚礼了。

婚礼办得加单朴素,生活却不平静。

姐姐嫁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前后被送回来十几次,在夫家的生活加起来不到半年的时间,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娘家度过。

送回来的第一个原因,是姐姐没有给男方家里添孩子,剩下的原因主要是姐姐生活不能自理,除了自己会吃饭以外,其他的比如穿衣服、系鞋带什么都要人照顾。

忍受了小半年的男方终于还是放弃了姐姐,最后在离婚的小半年的时间里,第一任姐夫和母亲要生活费,要家产都要留给姐姐,因为妹妹是正常人,所以理应家里的所有的一切要留给姐姐,留给姐姐的监护人姐夫。

没有一天认真照顾过姐姐的夫家,就这样在吵闹里结束了和姐姐的婚姻关系。

时隔两年以后,二十六岁的姐姐经人介绍嫁给了第二任姐夫,一个瘸腿的年轻人。

因为腿有残疾,长相一般,没有年轻姑娘愿意嫁给他,最后娶了我的姐姐。

姐姐的婆婆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家庭妇女,能干,能说。

结婚的那天,拍着胸脯和母亲保证,只要自己在一天,家有有一口吃的,一定会留给姐姐,我们什么也没说。

和第一任姐夫相比,第二任姐夫活得就像空气,很少自己说话,大部分出面的代言人是她的母亲。

平时亲家来往,走在头里的是姐姐的婆婆,在后面提着礼物的是姐夫。

幸运的是姐姐在第二任姐夫家里呆的时间超过了半年,半年以后还是被夫家送了回来,控诉姐姐将他们家里的床单弄脏了,姐姐身体有问题无法怀孕。

气愤的母亲带着姐姐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是姐姐身体没有问题。

当母亲把医院的检查结果扔给了姐姐的夫家以后,对方什么也没说,坚持把姐姐送了回来,再也没有接回去过。

四、回归

姐姐又回来了,在嫁给第一任姐夫期间,姐姐常常挨打,会在半夜里吓得哭着醒过来,常常哭闹不止。

姐姐在嫁给第二任夫家以后,我们给姐姐送过去的新衣服常常不翼而飞,买的好吃的全部送给了自家的小侄子,姐姐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对方缄口不语。

常常是母亲独自骑着三轮车去夫家看望姐姐。

姐姐被送回来之后,母亲说再也不把姐姐嫁出去了,除了自家人以外没有人会真心地对待她,只因为她不是一个正常人,希望有生之年把所有好吃的,安稳的日子带给她。

让被上帝遗忘的天使有个无忧的生活。

五、你是被上帝遗忘的天使

在工作期间,电话里和母亲通电话时候,经常可以听到旁边姐姐咿呀呀说话的声音,还有傻呵呵的笑容,经常是母亲在那边说:“大妮儿,吃饭了,快去拿盆子洗手!”

接着就能听到姐姐嘎嘎的笑声,自己拿着洗脸盆走到水池边的声音,母亲帮姐姐把水龙头打开,姐姐自己在洗脸盆里拍水洗手的声音。

回家的时候, 姐姐会冲出房门第一个迎接我,吃饭的时候,会第一个冲到我的门口拍打房门,喊着妹妹吃饭了。

我想,姐姐能这样无忧地生活一辈子也是好的,在被上帝遗忘的世界里,在亲人的环绕里,傻呵呵地这样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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