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多少人?”
“一共十七人,男十二人,女五人————包括那个刚抓回来的小丫头”,青年男子拿着个小本子确认到。
“嗯……”,中年男子吐了口烟,若有所思的应了声,“照旧去办吧”
“是”
“等等,手腕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被那个臭丫头咬了一口”
“去吧”,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瞪了一眼。
“是”
昏暗的房间内烟雾缭绕,只有胸章和手表泛着惨淡的光。
他推开门————即便是在房间内,他也很小心的不用母语而是只用中文来布置工作,以免被外面羁押着的同胞们偷听到。扫了一眼坐在走廊上的十二个手脚铐住的男人,便直径走向了货梯,按了下五楼。
而等待这些人的,将是通往对岸的列车。
“喂,过年好啊,王哥!”,刚出电梯,手机就响了。
“过年好啊,老崔,过年好”
“王老板心情不错啊,起这么早”
“哪里哪里,我这打了一宿麻将,刚散”
“没少赢吧?王哥”
“嘿嘿,赢了点,不多,不多”
“呦王哥,您今年要火啊,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借您吉言,内什么,你那边怎么样了?”
“哈哈哈,瞧把您急的,放心吧,妥妥的”,老崔有些不耐烦。
“好好,那就有劳兄弟了,明天咱哥俩可得好好喝两杯”
“哈哈,没问题,给您准备最好的酒菜”
“得来,那明天见”
“明天见”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老崔先挂了电话。虽说在这边生活好多年了,但还是纳闷为什么有些人挂电话时总要不断的重复这个字。
老崔管理着这家神秘国度在这边经营的国营饭店,面积不大的一处窄楼,两位身穿传统服饰的迎宾员伫立在转门两旁,向内望去是欧式白色理石的装修,顶棚悬着一盏不算豪华但很搭配的水晶吊灯。
一层是接待厅,办公室和厨房,二层是餐厅,三层是包房和宴会厅,四五层是客房,地下层是仓库和工作间。
虽说有两层楼用作客房,但即便是旺季第四层也很难订满,毕竟这座小城的旅游设施完备,各类连锁酒店,快捷酒店一应俱全,加之五楼客房长期空置预留,通常为招待外宾,特别是本国公务人员所用,所以并不对外开放。
他用钥匙打开了五楼一个特殊的房间————倒不如说是老崔自己的房间,推开了门随即转身关上锁好,一众人同时停下了自己的工作起身————聊天的,看电视的,擦地的,打扫家具的,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毕恭毕敬的低头行礼。
老崔站在原地,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发表了简短的演讲,众人鼓掌,眼神中充满着感激之情。
这群人便是随着每一批被抓获的偷渡者中,筛除男性,三十岁以上女性,疾病或残疾之后,‘留用’的人。
除符合要求外,每个被‘留用’的人还要被做思想工作————与她们的祖国截然相反,这里的思想工作是劝说更加‘开放’,开放到如同犯罪一般,就像刚才她们眼中的救世主提到的“精神和肉体的共同解放”,“未来美好而富足的生活”,即是类似于刚才的演讲,少数有疑问者会被安排单独谈话。
其目的不言而喻,她们在这家饭店的生活本身就打消了各种对于谈话中所提到的‘富足的生活’的疑问————每天都有丰盛的食物,有舒适的房间,有可以观看各种节目的液晶电视,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甚至有人会在半夜悄悄爬上老崔的床,以表感激————以前有人给过钱,但他连看都不看一眼————钱到了这边就根本不值钱了。
更有甚者同情于老崔的‘为了更多的解救苦难人民而长期生活在异乡’,来主动安抚这个‘忍受着分居痛苦的英雄’。
老崔也毫不客气的时而找人‘单独谈话’,对方也暗自明白其中的意思,吃人嘴软,半推半就着从了。
当然,尽管如此还是会有人提出疑问,为什么只能秘密的待在房间里而不允许自由出入————“当然是因为饭店外面有警察,饭店内部也充满着便衣”,老崔轻车熟路的说教到,“如果被抓就会被遣返,后果你们也是知道的”。胡萝卜和大棒都得有。
质疑者们也就打消了顾虑,毕竟谁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为什么这里只有女人们?同行的男人们哪里去了?”
“男人们都当过兵,谁知道有没有奸细混在里面然后把咱们都供出去,全都送回去了”
他丝毫不避讳。有些女人会哭,但不久就会恢复,接受这称作所谓的牺牲,然后继续憧憬着美好未来。如果被抓的是一对夫妻的话,一般都会直接一起送回去,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可是用生命在保护你们,一片好心的在为你们的前途着想!”,有时他会装作很愤怒。
质疑者们会为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不由得敬佩起来。
他口中的前途,就是为这些可怜的女孩们‘介绍工作’。
“等待你们的是比这里更豪华的房子,天天吃肉喝酒,漂亮衣服,还有工资拿,是你们工资的一百倍!”,日常的激励政策总是能带动着这群蒙在鼓里的女孩们的精神。
至于人员积攒所产生的消耗则完全不必担心————每天的食物从当天客人所剩饭菜中重新汇总装盘即可。
老崔随即又来到了另一个房间,与刚才的房间不同,这个房间里关押着的是新抓获的五名女孩中的四人,她们要在这里等待体检和背景调查,没有问题后会住进那间大套房。
扫视一眼后,一如往常的发表了一次简短的演说,边讲边瞥了眼桌上的餐盘————食物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随后更加的慷慨激昂了。
最后,他来到了单独关着‘那个刚抓回来的小丫头’的房间。
有一种人老崔不能随意享用,正如房间里关着的,年龄较小的少女,或者未婚的黄花闺女,她们的价格是最高的。
正要开门的时候,老崔的手机又响了,是领班,询问关于今天晨会的事宜。他应了一声,用手捏了捏眉心,昨晚的行动在他这把年纪有些吃不消了。
随后叫来了上尉————手腕上已经缠上了绷带,吩咐了几句后便匆匆上了货梯下至一楼。
上尉开了门,略显兴奋的看着绑在椅子上的小丫头,对面向他投来了恶狠狠的目光。
他两步上前,嗖的一下撕去了嘴上的胶带,小丫头虚弱的大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调节好呼吸————啪!!对面的男人反手一个巴掌重重的扇了去,小丫头的嘴角破了,血冒了出来。
‘对叛国贼不需要怜悯’,他一心执行者老崔的教导,同时更加的敬佩首长,给了他报复的机会。
小丫头倔强的眼泪始终不肯流出来,游离在红通通的眼眶中,坚毅的眼神直视对方,一头短发从远处看像个男孩子似的,瘦弱的身体显得绑在身上的绳子有些松。
他大声的喝斥着,询问着什么,小丫头一声不吭,像个哑巴。
原来,在逐一审问过地下室的男性叛逃者中,有人透露了与小丫头一同渡江的还有两名很亲密的女子,行踪不明。
气急败坏的上尉想到了什么,从旁边关押着四个人的房间中带进来一名女子————在抓获地点与小丫头一同藏匿的同伴。
同伴见了小丫头的惨象惊恐的六神无主,随即跪在了上尉的脚前,磕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哀求着。
一只脚猛的踩在她的头上,脸被死死的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小丫头凝视着同伴,轻微的摇了摇头。
啪!!又一个大嘴巴扇了过去,小丫头两眼一黑,视线逐渐的模糊,昏昏沉沉的依稀分辨出面前的哀嚎声,施暴声,惨叫声…… 藏匿地点的具体位置,随即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