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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近中年常常思考失去的问题,想来想去理不清失去的本质。
不像十七八的小孩子没有经历过生死,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已经看惯了许多生死离别的场面,也亲身经历过一些。我总结失去的本质是爱的消亡,爱没有了就是失去了。
只不过爱的消亡不仅来自于内心世界,比如两个情侣互相厌倦了,不再相爱了于是就失去了彼此,这种消亡还来自命运,来自于身体,再比如说亲人因病离开,我们可以继续保留对他们的爱,但是他们大脑停止了思考,所有以身体为载体的内心活动包括爱,都不得不随着生命消亡。
大多数情况下,越爱反而越容易造成失去,越爱的人当失去的时候心里的悲伤会越汹涌。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有一天路过邻居家门口,看到几个肉墩墩的小东西扒着门口往外望,看到有人经过吓得连滚带爬地钻回院里。几个小家伙瞪着圆圆的小眼睛望着我,尾巴摇得像一个个拨浪鼓。
回家我把对邻居小狗的喜爱之情告诉了爸爸,爸爸马上到邻居家去交涉,不一会儿还叫我过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小狗。
从那以后,我们家有了第一条小狗。因为它实在太小了,我们就叫它小肉球。实际上,小肉球一辈子都没有长得很大,最大的时候也不过像个微波炉。
小肉球来到我们家摇头摆尾好像很高兴,摇尾巴的时候整个身体跟着扭动,两条前腿总是跳起来又落下,频率稳定而且幅度相似,在前腿落下之后由于身体太短,后腿不得不颠起来一下保持平衡。如果当时有短视频的话,肯定能让它火一把。配上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小肉球分明就是在蹦迪。
在最开始几年,我们和小肉球的生活过得风平浪静。
后来因为生活原因,爸妈不得不去邻县打工谋生。因为他们住宿舍,没有条件养宠物,而我在学校住宿,所以小肉球就留在了家里,爸妈托邻居偶尔往院子里扔点吃的,这样小肉球不至于饿死。
我和爸妈约定放假一起回家,当我们走到家门口的之前,就听到院子里面的小肉球狂吠。原来小肉球对我们的脚步声这么敏感,不知道它已经叫了多半天,总之是早就听到我们回来了吧。
打开门,我们看到小肉球摇头摆尾地扑过来,撒了一会欢它就耷拉着脑袋进了自己的窝,好像很累,怎么叫都不愿意出来。
小肉球已经好几岁了,虽然不像小时候有那么多精力,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没精神。我们走近小肉球之后就有了答案,看到小肉球瘦的皮包骨的样子,我哭了。小肉球的肋条骨一根根地挺在皮肤下面,毛凌乱地炸在身上,两眼无神地望着我们,显得有些害怕,可我觉得更多的是抱怨。它抱怨我们不该扔下他,它害怕我们来把它扔掉,连这个破落的小院子也不让它住了。
我央求爸爸把它带走,我爸爸答应过几天回来带走它。
爸爸没有食言,过了半个月借了一辆电动小三轮独自回家。小肉球被爸爸抱上小三轮高兴极了,但是三轮一动小肉球有点害怕。
爸爸喝了点酒,忽略了小肉球的恐惧,于是开着车往工厂驶去。
等爸爸到了工厂,发现小三轮后面是空的,爸妈赶紧给老家打电话,可是没有小肉球的消息。
小肉球的害怕是留给我们的最后一眼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