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实记:通缉犯敲响了我的家门

这是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噩梦,醒了以后我好像没睡似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仿佛真实。

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种梦的折磨TAT



那天本来特别美好的。

五一节的第二天,是个周五。一大早天就阴的不行,是个睡懒觉的好时候。

叮叮咣咣的一阵噪音,吵的我在床上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我妈又把我屋门给打开了,煎鸡蛋的味儿顺着门缝飘进来。她从来都懒得亲自叫我起床,只会早早打开我的门,让锅碗瓢盆和拖鞋拍地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叫醒。

“——妈!好不容易放个假,能不能消停一会!”

我嗓子哑哑地朝外头喊。回答我的还是叮咣叮咣的做饭声,还有清脆的几声门铃响。

叮咚——叮咚——

真是不让人睡了,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们刚搬来不久,连住在对门的邻居家里的人都没认熟,更别说串门了。这大清早的,能是谁呢?

我妈开了门,跟门外的人聊了好一阵。我仔细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就听见“倒车”两个字。不一会儿她匆忙地跨进我屋,从衣架上拿外套下来。

“外头来了个带小孩的女的,说倒车把咱家车给蹭了,我下去看看。你赶紧起,别赖床了。”

说完,她还不忘顺手掀开我的被子,挠一下我的脚心。还没等我一脚踹过去,她就踩着鞋蹬蹬蹬跑了。经过这一折腾,我彻底睡不着了。就找了个枕头靠在床头,随手刷起了微博。

微博没有一点出人意料的内容。营销号们操着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争先恐后地把娱乐新闻明星八卦排着队送到我眼前。我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眼睛有些酸痛了。忽然在同城新闻里瞥见一条蓝幽幽的消息,我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是一条来自公安官方的通报。

「警方通报

近日我市发生多起绑架杀人案件,绑匪通过伪装取得受害者信任并实施绑架。经初步调查,现锁定嫌犯惯常套路为一年轻女子带一男童,有团伙作案的可能性。希望广大市民提高警惕,注意防范,积极提供线索。」

一个带小孩的女的。

我脑子有一瞬间的迟滞,顿时手脚冰凉。

“啊——!!”  

还没来得及细考虑,一声尖细的惨叫刺进我的耳膜——

厨房的窗没关,这声音……好像是我妈。

我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抓起衣服冲下楼。跑到一楼,我想也没想,咣当一声打开防盗门,接着就愣在了原地。我看到外面停着一辆灰扑扑的面包车,车窗上贴了单面纸,黑乎乎一片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子和一个小男孩站在旁边,看上去真的能以母子的身份来以假乱真。我四下扫视,没有看到我妈的身影。

那个女的正在拿着一根从车上拉下来的水管子,哗哗冲洗着红黄相间的砖地,被水浸湿的红色砖地似乎印出来了更刺眼的红色痕迹,触目惊心。

她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我,突然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抬腿就要往我这边走。我顿时往后猛的退了一步,后背咣的一声撞上了防盗门,没顾上疼的呲牙咧嘴,紧接着脚一蹬地就朝外跑去。

女人轻轻一挥手,那个小男孩突然低头笑了一下,麻利地撒开腿追了上来。


“呼......哈......呼......”

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干热的空气火烧一般燎过我的鼻腔,直直地冲向气管,呼出来带有血腥味的浊气。大风刮过脸颊两侧,针扎似的疼。那个男孩在我后面紧追不舍,我回头看了几次,他都似乎完全不需要喘气似的,神色如常,速度竟然也不减。

我绕过大道,在辅路堆满杂物的小巷子里钻进钻出。扭头一看,那个男孩竟然不知从哪找来一辆自行车,两脚一蹬骑的飞快,幼小的身材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我这一回头,直接对上了他的目光,那双眼睛阴邪地死死盯着我,脸上分明是大人的神情。

我的肺疼的快要炸裂,每吸进去一口气都痛苦万分。鼓膜严重充血,耳朵里嗡嗡嗡一阵噪音。他离我不过五六十米的距离,但是我的腿已经开始抽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罢工。不行,再跑下去我非得先累死不可,必须想个办法。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记飞腿踢倒了小饭馆门口摞着的硬纸壳子,空啤酒瓶稀里哗啦撒了一地。趁这个机会,我闪身钻进路边停着的出租车,饭馆老板的骂声才在身后响起。

“师傅,快走!有人在后面追我!”我冲前座吼道。

那司机估计被吓了一跳,什么也没问就一脚油门飞了出去,上了年数的出租车发动机“呜——”的一声响,我就被大力拍在了椅背上。

我大口地喘息着,试图抑制自己已经爆表的心跳,但头顶上的血管还是一跳一跳的,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我实在不敢回头看,总觉得我一回头,就会看见小男孩那张古怪的脸贴在后车窗上,盯着我龇牙咧嘴地笑。

约莫窜出去快两公里,我才鼓起莫大的勇气费力地扒着椅背往后面瞥了一眼,只见刚才那辆魔鬼似的自行车已经没了影,男孩似乎被我甩开了。

我稍微放下心来,终于想起来细看这位司机,他竟然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亮亮的。此时这人正一脸兴奋地盯着反光镜里我的脸,显然是警匪片看多了有点上头。

“小姐姐?那人甩掉了吗?咱下面去哪?”

“别停,再开一会儿。你随便走吧,跑快点。”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他,一边掏出手机,拨了110。刚刚差点给我跑废了,现在连手指都抑制不住地在狂抖。就三个键我按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终于准确无误地拨了出去。

我们现在在城市公园一侧的大道上,往前快十公里都是笔直的大路,不出意外的话,警察应该很快就能锁定我们的位置。

我三句两句向接警员说明了情况,刚准备细问该怎么办,就用余光瞥见几辆印着豹纹蛇纹的撅屁股山地自行车从左右窗口浮了上来,从四面八方朝着出租车聚拢,似乎在一点点缩小包围圈。骑车的人穿着清一色的越野装,整张脸被包的严严实实,追上来也不看车里的人,就像是一群没有感情的傀儡。

“必须得停车了!要撞上了!”

眼看着七八辆山地车越来越近,司机小哥猛地一踩刹车。我没防备地往前一扑,手机摔进了前车座下面。出租车已经被结结实实地围堵在了大马路中间,我立马就出了一身冷汗,车已经停了,可我还没来得及把具体位置告诉警察!

我赶紧躬下腰伸手在座位底下摸索着,还没寻着手机,后座的车门就“呼”地一声拉开了。我看到那个女人站在门外,刚才披散的长发被她拢起来,扎了个利落的马尾。她身后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的,严肃地像两尊不苟言笑的门神。那女人一只手扯住我的袖子,粗暴地把我从车里拉了出去。我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后背就挨了一胳膊肘。

“走!”

说话的是那个高个子门神。我没敢回头,借着后背感受到的推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这下完了,刚才被拎出来的时候,手机还没来得及捡。还有我的包,都在车上。我一边暗自叫苦,一边偷偷四处张望。我们走到了公园里一栋小草房的后面,女人站定挥了挥手,刚才还全副武装的自行车队员把面罩一扯,走上前来,借着不算浓密的树丛围出了视野隐蔽的一个角落。

“你报警了?”女人一边用手随意地梳理着她额前的碎发,一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啊?没有......没有。”我突然就结巴了一下,嗓子眼不自然地收紧,咽了一口唾沫。

接着,我的脖子一紧,金属的温度和触感让我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一股凉意猛然爬了上来。虽然从没有过这样的体会,但是那个东西一接触我的皮肤,我就无比确定——

那是一支冰凉的枪口,死死地顶住了我的后脑。

“你,报警了吗?”

我的脑子疯狂地运作,盘算着我现在承认报警和手机里通话记录被她发现哪个死得快些。不行,我要是现在承认了,这冰凉的枪口马上就会喷出滚烫的火焰,老娘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不太心虚,稳稳地向她看过去。

“手机拿给我看。” 她向我伸出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直直地僵在原地。

手机......我的手机呢?对了!手机还在出租车的座椅下面!

“手机...手机丢了,不能给你。”我随口编了一句瞎话。也不完全是瞎话,手机现在确实不在我手里。

“不给我把你头打爆。”女人冷冷地看着我。顶在我后脑的那把枪狠狠地嵌进了我的皮肤。我要是现在把手机给她,那等她一翻记录,我就真死了,硬扛着不说还有可能把她唬住。

“真的丢了,不信你就开枪吧。”我紧张地咬紧了后槽牙。

女人冷哼一声,却挥了挥手,顶在我后脑的威胁突然间消失了。我刚想松一口气,只见她单手从后腰掏出一把枪,在腰间皮革上磨了两下,“咔哒”一声,子弹就上了膛。

完蛋,没唬住。我的视线顺着眉心的枪筒艰难地望向她,突然凭空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壮感,心想原来电影里那些英雄人物屈死反派之手的时候是这种感觉。

感受到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动,我紧拧了一下眉,闭上了眼睛。


似乎已成定局的枪声并没有响起,却是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喊过来:

“等一下!她的手机在我这!”我猛地睁开眼睛——

是那个司机!

只见他被两位门神以一种一高一矮的难受姿势扯到了女人的面前,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把我的挎包递给了她。

这不是坑我吗?真倒了霉了!

我绝望地朝司机小哥看过去,却意外地撞进了他平淡如水的目光里,他难以察觉地冲我轻轻抬眉,我快跳出来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轻轻握住,安抚地按回了胸腔。

女人把枪挂在手指上,粗暴地撕扯开我的包翻出手机来。两位门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两人接过手机,用力掰着我的手指按开了手机指纹锁。

“二爷,没有通话记录。”矮子门神道。

“短信呢?”

“也没有。她没报警。”

我下意识望向司机小哥,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就看见他小小地笑了一下,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

是他。他删掉了我的报警记录,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我救了回来。我还想多看他一眼,却猛地被一片脏兮兮黑乎乎的东西阻断了视线——

一个黑色头套蒙在了我的头上。

“带她上车。”是女人的声音。

“我妈呢?”我赶忙问道。

“跟我们走,你会知道的。”

紧接着一股大力拽着我的胳膊往前走,我晕头转向地顺着这股力亦步亦趋,拐了不知多少个弯,终于似乎摸到了面包车座。后面的人往前一顶,我顺从地爬进了车厢。窸窸窣窣一阵轻响,又有几个人上了车。车门轰隆一关,车子就启动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毕竟我妈下落不明,我只能跟着这帮人走,才有可能找到她。刚才生死一线实在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现在劲儿一回过来,我才感到精神无比疲惫。眼前一片黑,缺氧和汽车摇晃让我渐渐感到一阵止不住的困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头套摘了吧。”那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

“不是,姐姐,这路上让我看见,合适吗?”我特别有一个被绑者的觉悟,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这些黑社会们狡兔三窟,现在指不定在往他们的哪个老巢走,我要是真看见路了,摆在我面前的估计就只有加入他们和被灭口两条道了。

但是这位二爷的态度实在让我有点难以捉摸:“让你摘你就摘。自己看看这到哪了。”

我将信将疑地慢慢摘下头套,紧闭着眼睛,准备从缝里看一眼就赶紧闭上。结果刚看一眼,我就愣住了。

前面那个路口左拐,就是我家小区。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她却一脸回老家似的坦然,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突然,坐在副驾驶原本默不作声的一个小喽啰模样的人悄悄地转过头来,颇有深意地看了女人一眼。女人本来正在望着前方出神,却突然猛地一眨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更加狠戾的面孔,凝起的眼神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咬毫无抵抗之力的羔羊。

我还没来得及细品这个表情变化的含义,就感到车身一顿——

面包车精准地停在了正对着我家楼下的红色砖地上。


女人拎着我下了车,在我震惊的表情下旁若无人地走上了楼。推开那扇我再熟悉不过的家门,里面一片天翻地覆,我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

早上被我妈摆上金黄油光的煎鸡蛋的餐桌上全是抽了一半的烟头,厨房的油烟机费力地喘息着,瓶瓶罐罐都碎在地上,赤酱浓油洒了一地。客厅里堆满了大小不一的黑色皮箱,似乎一打开就能看见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美金似的。桌子上、沙发上七横八竖地坐着不少人,有六七个男的和两个女的,有抽烟的、聊天的、还有聚在一起摔扑克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接受这个乌烟瘴气的家,一转头,视线却死死地钉在了洗手间的白瓷地板上——

就在马桶附近,有一大片淡淡的红痕,呈现出一些不规则的纹理,看上去就像是,有人不久前刚刚用纸擦拭过一大滩血迹一样。

到现在我妈还下落不明,那女的让我跟他们来这里,我看到的却是成滩的血迹。

我的心突然就凉了,一股强烈的恐惧席卷我的四肢百骸。

一转头,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我红着眼睛就要咬牙切齿地质问,却见她把右手食指举到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地蹭了一下。

这是个最常见的噤声的手势,我却觉得自己看不懂她的意思。只见她侧过头瞥了一眼围在餐桌前打扑克的同伙们,对着我低声说道:

“帮我去办点私事。出门坐55路公交车,到城市公园里面的必胜客吃一顿饭。走的时候把刀叉摆成一个十字,在一个小时之内回来。”

她对着我说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还是之前那副似笑非笑的莫测模样。远看起来,说她在冷酷无情地威胁我去杀人都有人信。可是就这么一副嘴脸,说出口的却是如此秘不示人的内容,我一时间更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答应让我见我家人的,我要知道她安全。”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意外地没有驳斥我,反而莫名地耐心了起来:

“别急,你先按我说的做。”

我第一次仔细观察她的眼睛,属于亚洲人的深棕色瞳仁中,流露出一股莫名的专注和宁静,一点不像是一个决绝无情的通缉犯头子。

一个小喽啰输了牌,叼着烟屁股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女人朝他转过身去,伸手轻轻一拦,他立马会意般停下了脚步。只见她不知使了个什么眼色,那小喽啰立马顺从地钻进了洗手间,“嘭”的一声关上门,里面就传来了模模糊糊的拖地声和水流声。

我这才清醒过来。刚才她一瞬间莫名其妙的柔和,最多也只是找我帮忙的私事比较重要,她不希望我出岔子而已。公交车人多眼杂,总会找到机会脱离她的视线,我的手机还在自己手上,当务之急是找到机会打电话报警。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夹紧了装着手机的挎包,女人却一手拍开我的胳膊,从包里掏出我的手机扔到一边,又随手塞给了我两百块钱。

我的心沉了下去,看来她一直都在防着我,从来没有放下一丝一毫的戒心。

我依着她的话去赶了55路公交车,车上人不少,上面坐满了不知道去干什么的老头老太太。我紧张地左右张望,车很顺利地开动了,没有任何人跟着我上来。我大松一口气,这里几乎可以完全逃脱他们的控制。我走到最后一排,寻到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刚一坐下,就看见窗外闪过那张熟悉的脸——

那女人竟然跟出来了!

我看见她一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边时不时用目光扫过我。尽管隔着一层灰蒙蒙的玻璃,但她好像能精准地锁定我的位置似的,随时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我趁她上车的工夫,转向右边正在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

“大哥,能借您手机打个电话吗?我手机没电了,有急事。”我随口瞎编道。

他好像吓了一跳,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把头转了回去,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说。我坐在整个车厢的最角落,直接靠着窗户,除了这位大哥,我能接触到的也就只有坐在我正前方的一位老大爷。我不敢耽搁,赶紧看准了机会向他抛出橄榄枝。

大爷很爽快地把他硬邦邦的板砖老人机借给了我,那一瞬间我看着他脸上纵横的沟壑都觉得特别亲切慈祥。我不敢往外看,只是一边祈祷她没有发现我,一边拿着手机手机三下五除二摆弄出了拨号键盘,拨出了报警电话,然后我就听到一个清冷呆滞的女声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公交车厢——

“幺、幺、零。”

奶奶个腿的,这老人机怎么这么大动静?!一时间,整座车上老的、小的、站着的、坐着的、闭着眼的、聊着天的,所有的目光全都惊奇地向我这个角落投射过来。

我手忙脚乱地把免提声关上,小心地把手机举到耳朵边上,动作幅度尽量放小。接警的轻柔女声随即响起,我迅速描述我现在的处境。

据说人对于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一种奇异的敏感度。正跟警察说着,我突然感到一阵非常诡异的战栗,身体一侧的皮肤轻微刺痛,汗毛耸立。就像小的时候偷玩手机被父母发现一样,那是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我僵硬地扭过头去,只见一辆再平常不过的出租车正保持均匀的速度跟公交车并驾齐驱。隔着两块模模糊糊的车玻璃,一双好看的杏仁眼正在出租车后窗里面轻轻眯起——

那女人正看着我,阴恻恻地冷笑。


和她视线接触的一瞬间,我的心跳陡然加快,瞬间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侧了一下身,把举在耳边的手机捂了起来。

这女的怎么阴魂不散的?我只能希望她没有看清我的动作,或者希望警察能在她把我抓回去弄死之前赶过来救我。

女人轻轻晃了晃右手,又指了指我。我立马知道她在问我什么,那看上去托着腮实际上在紧张地捂着手机的右手实在太不自然。我飞快地思索,最后微微向右一倒,作出一副撑着头休息的样子。女人若有所思地盯了我一会儿,一辆六座商务车插进来,出租车就拐进了我的视觉死角。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机还给前排的大爷。公交车已经走到了城市公园附近,拐过弯去就要到站了。影影绰绰的,我看见公园尽头的路边已经有了成队的警察开始聚集,气派的警用摩托闪着刺目的警灯,挤来挤去地停了一路。

我气得快背过气去,这帮警察抓人都这样的吗?不知道稍微隐蔽一点?这他妈不是明摆着我报警了吗?

我战战兢兢地下了车,还没站稳,就看见那辆鬼影一般的出租车停在了不远处,女人优雅而从容地从出租车后座钻出来,似乎没看见这些警察似的,径直走到我跟前。她冲我轻轻一扬头,示意我跟她一起往前走。必胜客大门离我们还有将近百米的距离,这条不宽的小路前方三三两两的聚集了制服穿戴整齐的警察。

我实在不敢跟她说什么话,只是浑身紧绷地跟她并排走在一起,怕她一个暴起掏枪爆了我的头。

我一边注意着她这边的情况,一边使劲冲着不远处的警察使着眼色。谁知道这帮人都跟瞎子似的,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眼看就要走进必胜客的大门,我急的满头大汗。这可能是最后的求援机会了!穷思之下,我看准了一个很有头领气质的警官,发疯一般地猛扑上去,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大吼:

“同志,刚刚报警的就是我!抓她!!”

后记

我预想过两个结局。

一个是枪声在我身后响起,当场血溅三尺;一个是警察迅速制服那个女人,我最终安全脱险。

所以当我听到女人用聊天似的语气跟被我撞个满怀的那位警官攀谈起来时,我的脑子是木的,舌头是麻的。

只见女人右手举到脑后轻轻一抖,泼墨似的长发就倾泻下来,整个人恢复了有些温婉的气质。

“柳州路9号,3号楼401。”

女人的声音响起,利落地报出了我家的地址。

“一组二组,出发!”

那警官一挥手,只见刚才还三两扎堆的警察们纷纷动了起来,跨上停在路边的警用摩托,成群结队地驶向我家的方向。

“吓着你了吧,”女人拍了拍我,语气温温柔柔的,“我代表成海警局,感谢你的配合。你的母亲正在我们警局休息,晚上就会回家。钱不用还我了,请你吃必胜客。”说完,她就和那警官一起,跳上一辆警车,飞快地消失在我眼前。

我傻在原地,顶着刚才急出来的满头汗,下巴摔的稀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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