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和猫接下了不解之缘。许是喜欢宅在家里,多少有些孤独。先是爱人抱回过狗狗来,很可爱,但总是淡淡的,并没有着迷。直到腊肠犬有一天突然失踪,儿子找得天天痛哭流涕,无果,心中疼痛,从此不敢再养狗。
养猫是起源于到了广州之后新房子露台闹鼠。所以买了只黄色的狸花猫回来。那时它刚三个月大,进家第一天就站在卫生间的阳台上冲我喵喵喵喵,抱它不肯,我走它又吵着不干。虽说小时候家中妈妈长养着猫,但自己独自养倒是第一次。才懂得自己不懂得养。于是上网查询有关猫的知识,了解到了我们的周围,那么多流浪的小生灵。只是奇怪——我怎么没看见呢?那么多流浪猫吗?
于是每每出门散步,就关注一下有没有流浪猫的行踪。
一 黄小咪
第一只猫咪是我和妈妈一起发现的。08年的秋天。它就在我们俩天天晚上去散步的路上。黄白两色的男孩儿,很友善亲人。我们说起他就叫他‘‘黄小咪’’。后来就天天晚上带了猫粮散步就去喂它。有时看见它正在翻垃圾箱,一叫咪咪,它立马就跑过来。我蹲下来把猫粮倒在小盒子盖里,它虽然很饿,但不会急着吃,总是先蹭蹭我,再绕绕我妈的腿,嗲声嗲气叫两声,才开始吃猫粮。妈妈说它真懂事,他是吃之前先表示感谢呢。
这样喂了差不多一两个月。我也是动过念头,觉得它在外面终归不安全,干脆抱回去好了。可是家里人不同意,只有天天去喂它了。
可到了冬天的一天晚上,我们冒着寒风还是去喂它,喊他没有出来,见不到它往日矫健奔跑的身影。妈妈安慰我说可能天冷了,它也躲起来睡觉了吧。可就是悬心不安乐。一连三天,都没见到它。有点着急了。第三天的时候,我就多停留在他往常最多出现的地方呼唤它,叫了好几分钟,突然听见了一声很艰难的猫叫声。妈妈也听见了。再唤,它十分艰难的回应,我的心突突的跳,猫咪,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方位确定了,就在绿地深处的矮竹林里面。我和妈妈不顾杂草和枯枝,快速的靠近它所在的地方。他就躺在竹子底子,看见它一双楚楚可怜求助的大眼睛,我把它抱起来,他后腿动不了了。妈妈问我怎么办,我脱下外套,把它放在外套上说,送宠物医院。医院就在小区里面的商业街。我抱着它,它可能是疼痛吧,不时低沉的叫着。我不停的安慰它,一边小心地快走。不敢晃动,怕它太疼。
医生仔细看了,说是被什么东西弄伤了后腿,还有生殖器和肛门。消毒打针,一通忙活。它乖乖的躺着,不挣扎也不叫唤。就跟知道是在救他帮他一样。我在心里祈求上天,帮帮这个苦命的孩子吧。
可医生仔细检查的结果是——他的脊柱神经可能受伤,后腿不能再站立起来。身后伤口很深,应该是被什么利物刺穿,预后难料。到这种时候,也只有请医生尽力救治它。
医院观察了几天,吃饭睡觉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伤口发炎的情况也好很多,但大小便失禁。接回家里,因为他站不起来,就一直用两只前肢支撑着坐着。我买了成人用的尿不湿给他铺在身下,这样他就是尿了也不至于弄湿身体。他懂得自己尿了便便了,就挪开一点位置。很爱干净,常常清洁自己的身体,虽然他再不能举起后腿来了。
他的后腿经常是凉冰冰的,我就常常用手握着他的腿,给他按摩按摩。他总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不时轻轻叫一两声,从来不会因伤病烦躁。
他的后腿却日渐萎缩。
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六月份。他总是安安静静地趴着,却不怎么吃东西了。我把他挪到阳台那里,可以照得见阳光,可以看得见外面的景色。他天天要么睡觉,要么就静静地看着外面。有时候精神好些,还挪到窝外面趴在落地窗前看楼下的动静。我每次去看他,心里都是悲凉的——这孩子没多少日子了。忍不住伤心落泪。可他,却出奇的平静,仿佛是在等着那一刻的来到,就像是等一个老朋友,一个故土,一个向往已久的去处。
那一天终于来到。
前两天他就不怎么看外头了,基本上都在昏睡。我就把他的窝窝挪到书桌下,用一张厚布垂下来,遮住光线,关上了门窗。咪咪,好好睡吧。
那天我早上上班前,我照例脱了鞋子轻轻走近他,探头看看他,他在睡觉。肚皮均匀的起伏着。我开了罐头拿了一点点送到他嘴边,轻声唤他。他睁开眼睛看看我,不想吃,把头扭开了。我摸摸他,轻轻地说:‘‘不想吃饭啊,没事,那就不吃。睡吧乖。’’他听话的又闭上眼睛睡了。我下午回到家放下包包就去看他。他依然在睡。我正准备离开,他突然动了一下,拼尽力气想支撑起身体来。我赶紧边唤他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抚摸着他。他看着我,低弱地叫了一声,开始急促地喘气,我顿时慌乱起来,只有一直抚摸他,跟他说话:‘‘咪咪,你难受的话,你就放心的走吧。天堂里没有流浪没有饥饿没有伤也没有痛。放心去吧咪咪’’。他就这样喘了两分钟,长长的出了最后一口气,他就放弃了。留下我在他身旁泪雨滂沱。他是在等我,提着这口气,要跟我做这世间最后的告别。
我用毛巾清洁了他的身体,用干净的白布仔细包裹好,把他装进一个干净的纸盒里,我在纸盒里放了他爱吃的猫粮。
我把他葬在后面的山上。那里可以看得见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可以看得见我的家。
咪咪,安息吧。
来生,一定记得来我的家。
二 美妞
美妞是在我楼下来讨食的母猫。是三花猫。
楼下有好几只猫,看它们在垃圾箱里找吃的,我就放了个猫粮盆在一楼楼道里。它们都闻味而来,天天终于有个免费吃饱的饭堂。它们一起基本上一个月十公斤的饭量。
美妞也是其中一只。2011年看她肚子变大,她把孩子们生在对面楼的房基下面,外面有杂草遮掩着,她从狭小的石头缝里钻进去,喂养她的宝宝。
有一天她过来吃饭,完了就扭头看着我,然后一边往前走。我就跟着她,她一直走到她的秘密洞口,站在那里开始付出奇特的叫声,有点象咕咕的声音。好嘛,里面的小家伙听见妈妈的信号,一个一个从洞里走出来了。共五只小猫。她可把她们养得真好——肉嘟嘟胖乎乎,乖巧可爱。她一边招呼孩子们,一边回头看着我,还走过来用头碰碰我的胳膊。那意思有点意思啊?我有点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连三天,她都带我去看她的宝宝。有时候宝宝们看见我害怕的躲起来,她还在旁边安慰他们,把他们重新叫过来,让他们不必害怕。
第三天,我带了个布袋子,跟着她一起去她的洞口。她把孩子们都叫出来,我跟她说:‘‘我们回家去好不好?宝宝们长大了再给他们找个好人家收养吧!’’说着就把宝宝们装进布袋子,最后抱起她,也放进布袋。她们母子六个就乖乖待在里面,我就把她们抱回了家。安置在阳台上。
美妞很温柔,爱孩子的方式很独特。有时候孩子们打打闹闹,起了冲突,妈妈走过来,从来不动手武力解决,而是舔舔这个,又舔舔那个,小宝宝们都安静下来,躺在她的怀里撒娇打滚吃奶。猫妈妈懂得用爱来化解纷争,而不象有些人类,谁打赢了重新打他一顿。看中的是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不是爱,是自私。
后来在网上找领养人,人人都说她好漂亮,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美妞。所以就以这个做她的名字了。时间长了她也听得懂自己叫美妞,就连后来到家来的八哥都会吹着口哨叫‘‘美妞~’’
孩子们找到领养人,都离开了妈妈。孩子们走了,就给她做了绝育手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流浪过的孩子身体都不会太好,美妞今年生病,医生说她免疫力下降,身体很瘦弱,吃饭直到最后两天都有胃口。在六月的一个清晨,躺在院子里,静静地去世了。所幸的是,她离去之前,没有饥饿,也没有恐惧。她去了我们以后都要去的地方,和黄小咪一起,先做个伴吧。
唏嘘感叹,其实流浪猫这种可怜的生灵,从来都是他看中了你。也不晓得他们在默默之中观察了多久,才会走出挑选上你接受你走近你的那一步。他们懂得爱,懂得感恩,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和短暂生命里那些美好。他们是那么爱着这个世界。
爱它,请为它负责,别让它去流浪,不管你是无心还是有意。
但愿世上再没有猫咪在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