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之路——其1

陈玲,一个刚毕业的师范大学生,带着好奇与闯劲,一个人来到了石格达村支教,她将在这里度过一年的时光。

远远就下了车,三轮车的司机说前面路不好走,伤车子,就提前把她放下。提着大大的行李箱,满脸风尘的陈玲只能呆呆地看着三轮车司机绝尘而去,这也太不负责了吧。满满的憧憬被不愉快的下车冲淡了不少,这个开头,尽管在意料之中,却也让玻璃心的她不适应。在这里,可就没有城里的绅士啊。

陈玲拉着大大的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石头路上乒乒乓乓地,没干过力气活的她感到分外的费力,这下子她突然对三轮车司机有了深深的同感,这路难走是真的。


咬着牙走了一会儿,手拉酸了,她只好坐在箱子上休息休息。抬眼望去,几面是高峻的青山互相包围着,山上有树有花,厚重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一条长长的小溪从山间溅下,隐约传来溪水击打在石头上的和鸣声,鸟儿是一群一群地飞着,颇有种不怕人的世外桃源的意思。这也就是她选择到这最偏远的地方支教的原因,虽然苦虽然累,但是能与大自然更好地接触,她觉得值。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个浪漫的女孩,别人支教都是熬份履历,她却是实实在在地贴切自然,体会生活,这才是真的难得。

好了,美景一览无遗,休息好,我们的主人公又该上路了,路上又响起悠扬的撞击声与摩擦声。走到半山时,就看见一堆孩子拉着个横幅欢迎支教老师,好笑的是,横幅的右下角是密密麻麻的涂改痕迹。走近一看,横幅已经发旧了,红色的巾布已经洗淡了不少。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上来替她拉箱子,很热切的样子。他是石格达村的村长,叫做石峰,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庄稼人的肤色,庄稼人的淳朴被石峰展现得很彻底。至于其他人就没了,村子虽说是不小,可都是靠天吃饭,哪有那么多公事,加上穷,也养不起多少公务人员。

拉横幅的小孩子们,较大的有不情愿上课的,耷拉着脑袋;较小的好奇新老师的到来,兴奋就要来到的读书生活。眼前二十多个活泼的孩子,陈玲看着他们有的发自内心的笑,和有的哭笑不得,被村长逼着笑的酒窝,不由得微扬起嘴角。以后这些小家伙可都得在自己手下上课,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啊。

接着就来到了石格达小学,定睛一看,眼前这哪里像个学校,分明是破败不堪的荒墙堆,几块砖头搭起来的架子罢了。别说下雨能不能挡得住,可能一阵大风就能把这给吹没咯,孩子们要是在这里上课,安全都是个问题。陈玲把自己的惊讶以及反对通通给村长说了个遍。一旁的村长也是没想到刚来的大学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说话就像是隔壁闹架的两口子一般不带喘气的。可在村长看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从这几个房子修建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也没变过,咋就有那么多问题?


村长暂时也没法,只好先不讨论学校的事,而是带陈玲到她的住宿处去。看着眼前的房子,陈玲很想再说一堆堆的不好,但回想起一路走过来看见的屋子,陈玲知道,这很可能是村子里最好的屋子。想着自己是来吃苦的,不是享福的,她对村长说很满意房子。村长沉着的脸欣喜地笑了一下,仿佛是期待原谅的孩子突然得到夸奖。陈玲不由得难过,村长为了留住自己给孩子们上课,也有点难为这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了。石格达村的穷,陈玲算是有了体会。在这样的穷面前,她见不到那些沿海村长的骄傲,见不到一个个手拿公章的大人物,看见的,只是一个为了孩子们能得到学习机会,不惜唯唯诺诺的男子汗,这种男子汉,才是真的男子汉吧,她想。躺在泛着太阳味道的被窝里,疲惫的她早早地就进了梦乡。

第二天,她再回到学校去看,一帮汉子正拿着水泥修缮着,几个小孩子在忙碌的学校跑进跑出,她不知为何,就突然呵斥了小孩几句,叫他们别乱跑。这几个孩子是昨天迎接她的其中几个,没想到昨日还是温柔如水的老师,今天便凶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做了错事一般,灰头灰脸地走开了工地。上面一众汉子则是哈哈大笑,心想着终于有人收拾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了。汉子们的笑声反而还把陈玲给弄脸红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村正石峰从墙后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督促他们赶紧修,别耽误了老师上课。看着石峰过来,陈玲才不那么尴尬。

两人聊了起来,学校一直到前年都是有老师在的,可是随着地方政策的改变,可以调走,老师们就都想办法调走了,看着村里的孩子没有教育的机会,一天像个野猴子一样到处跑,村长心里急,多次上镇里去反映。

整整两年,才盼得陈玲,所以对于陈玲的到来,他是很欣喜的。陈玲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的责任之重。脸上轻松的神色严肃了不少,随后就问起村里的教材情况,笔和纸的情况。并没有像那些电影里那样凄惨,教材是够用的,每一届学生都不在上面乱花,教材就像是典籍被传承下来一般。文用品也差不多是够用的,缺的只是一位专业的老师。还算好,不幸中的万幸。

三天后,在水泥半干的情况下,陈玲开始了自己的第一课,她不想拖太久。因为人数本来就不多,所以陈玲就把所有的学生,拢共28个放在一个班里,一眼望去,有五六七岁的小家伙,也有快十一二岁的小大人。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陈玲直接叫大家翻开书,开始从拼音教起。当然陈玲没有用自己带的教材,而是用村里的,因为村里的教材实在是落后了不少,好在字迹清晰,还能用。

刚开始所有人都认真地听着课,可没一会儿,前面小的孩子抓耳挠腮眼睛往外面看去,后面大的孩子抱着手,学着大人装深沉不说一话。陈玲教一个拼音,最后只剩下十来张口读。她当然生气了,径直走到后面,压抑着怒火问他们为什么不读。他们说自己以前读过,不想读。陈玲可是知道这帮小顽皮的水平有多少,憋着的怒气瞬间就没了,笑着说只要接下来她写的拼音他们会读,就可以让他们出去玩,要是不会读,就站着听课十分钟,几个孩子满不在乎地答应了。

于是陈玲在黑板上写了几个拼音,开始两个他们还很得意能读出来,可是往后的几个就都没了声。前面几个孩子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平常他们可都是带头大哥,今天却被自己的小弟笑话,自然是不平衡,羞怒满腔,正准备就跑出这个丢脸的地方。陈玲突然一句话,你们是不是男子汉。这算是打蛇打到七寸了,几个孩子在男子汉信守承诺的威逼利诱下乖乖站在后面,而前面发笑的几个孩子也被陈玲罚到后面一起站着,这一下,大家都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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