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溪回到车上,看着手中的三支口红,一支粉色的,一支大红色的,一支豆沙色。
她把粉色的拧开,一股淡淡的甜甜的味道,她把挡风玻璃的镜子拉下来,对着镜子,把粉色的涂上,很滋润,嫩嫩的。
她挂档,开车,回去了。
走在路上,她的脑海,出现了自己三岁左右的一个场景。
她在一个医院走廊,浓浓的消毒水味,人来人往,爸妈不知道去哪了,她并不害怕,一个门口,一个门口,伸脑袋寻找。
一个大的房间开着门,却没有人,有一个大桶,她走进去,翘着脚,往里看。
桶里很多成型的婴儿胚胎,蜷成一团一团的。
突然,一个护士尖叫了起来:“谁家孩子,快领走!”
原来在说她。
护士又到走廊喊去了,剩下雨溪,待在房间,看着不认识的机械工具。
一会,爸爸来了,对这她,挤出一丝微笑,把她抱走了。
爸爸,姥姥,和她,坐在一间手术室外面的长凳上,原来妈妈是来做流产的,那时候,一个家庭只能要一个孩子。
她靠在姥姥怀里,有点困了,爸爸也困了,靠在长椅上,闭上了眼睛,姥姥,平静的,轻轻的搂着她。
雨溪也闭上了眼睛,走廊里,各种鞋走路的声音,护士不耐烦的训斥声,还有窗外的叫卖声,甚至能听到,火车远远的滴滴声。
她感觉有一个东西在靠近,睁开眼,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站在爸爸的身边,用手推着爸爸。爸爸动了一下,并没有睁眼,这个大婴儿,大眼睛都是泪,要哭了。
雨溪抬头看看姥姥,姥姥焦急地看着病房门口,没有发现大娃娃,她挣脱姥姥,走进大娃娃。
大娃娃绝望的看着她,雨溪好像明白了,这个就是她的弟弟,他马上就像,刚才她看到,桶里蜷着的胚胎一样,要被扔掉了。
她伸手去拉他,他迟疑了一下,停顿了一下,突然没有形状了,他像一阵白气,融入到她的身上了。
爸爸突然醒了,他说,梦见一个小男孩,一个劲推他,让他醒醒,救救他。梦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就是正要被做掉的孩子,也想要个男孩,只是计划生育,太严,要了就要失业,没有办法啊!
爸爸用手反复搓着大腿,这边,手术室,仍然不开门。
雨溪困了,爸爸抱在怀里睡了。
等到,她睡醒,她不是那个爱睡觉,安静的小女孩了。
好像充满活力,爬树,跳水,上房顶。
玩火,打架,剪东西。
原来,这是一个灵魂,附在她的身上。
她的生命,担负着两个灵魂。
从记忆中回过来,雨溪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女人缘这么好,她懂女人的心理。
她的男人缘也很好,因为,他体内住扎着一个,男孩的灵魂。
特别是有的时候,自己男人的感觉那么强烈,思考问题的决断性如此坚决,原来另一半灵魂的原因。
可是,怎么和他对话呢?
到家了,雨溪把车停好。
坐在车里,时间从身旁慢慢走过。
第二支口红就在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