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我对面,脸色苍白,浓重的黑眼圈,厚厚的粉底液都遮不住,显然是昨晚又没睡好。我特地给她点了一杯黑咖啡,想缓解一下她萎靡的精神。
我是一个喜欢搜罗奇异怪事的人,这是我的爱好,当然,你也可以当成是我的职业。因为,我是一个靠写恐怖小说来养活自己的人,为了我那微乎其微的粉丝,我坚持搜罗恐怖素材,定期更新。
坐在我对面的女人,婼澜,28岁,单身,独立,一个人租住二居室。一周前,她在网上找到我,说要见面给我说一件恐怖的故事,于是我们就约在了彼此就近的这家咖啡馆。
她说,自己做了一个梦,但是特别真实。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下面婼澜将以第一人称出现)
和往常一样,我敷了面膜,又在台灯下看了两章哈珀·李的《杀死一只知更鸟》,在22:40便睡去了。
梦里我走到了一个荒凉破旧的古屋前,院内落满了枯黄的树叶,地面像不久前刚下过雨,潮湿,偶有青苔,空气里还夹杂着树叶腐烂发霉的味道。
当时我并不觉得害怕,走进屋内,房间的摆设竟跟自己的租住的小屋一模一样。屋内有个穿着古朴的年轻女子,看着像是农家女孩,与我年龄相仿或是更小些,怀里抱着一个光溜溜的小婴儿。
她一边哄着晃着婴儿,一边跟我说话。她说:“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饭菜都盛好了,快坐下吃饭吧。”我真的好像跟她一起生活很久一样,很自然的坐下来,拿起碗筷开始吃饭,没有任何的戒备和不自然。
这期间,她把孩子放在了床边,孩子也没有哭闹。吃饭时,我们都没有说话,可以说,全程只有我一个人在吃,她一直在看着我,而我又像是很饿的样子,只顾着狼吞虎咽,完全无顾其他。
饭后,我感觉特别困,就早早的躺下休息了。我在靠近台灯的一头睡,而她和孩子在另一头睡。睡着睡着,我突然间就醒了,看着外边黑漆漆的,也没有摸到手机,不知是几点。
我准备继续睡,却发现跟我一起的姑娘和孩子不见了,正想起身出去找,就听到她进屋的脚步声。她说,孩子夜里哭闹,抱着去院子里哄睡,并且叮嘱我,快些睡,于是我便躺下了。
我有一个习惯,但凡在夜里醒来,再入睡就需要些时间。我闭着眼睛回想从进门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奇怪,而空气里静得只听得到我自己的呼吸声,更奇怪的是,全程没见到孩子睁眼和哭闹。
想到此,我震惊的发现,我每天都是一个人住,房间里哪会有其他的女人和孩子呢。于是,我便坐起身,要开灯,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开关。那女人说:“孩子睡了,别开灯了,刺眼。”
而我质问她,到底是谁。她说是我的朋友,我说她撒谎,我从来就不认识她。她开始哭着求我,不要赶她走,她的孩子需要有个住所。她拉着我的胳膊,跪在床边,而我却依然无动于衷。
我在心里反复默念“这是梦,快醒来”,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我的梦醒了,胳膊上有很深的掐痕,那是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的证据,看了一眼手机,23:10,原来从入睡到醒来不过半小时,而我却像经历了半天那么久。
想想那场梦,像是一场历险,那女子哀求的眼神,我怎么也忘不掉。于是,我不敢再入睡,我怕她会再次入梦。虽然,她不曾伤害我,但是,我宁愿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可是,第二天她还是准时出现在了,故事也是如出一辙,最后依然是我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醒来,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我在梦中的时间是五十分钟,比上一次长了许多。
我很担心自己会在某一天,不再醒来,所以我不敢再入睡,每当困意来袭时,我会涂清凉油。当清凉油也不起作用时,我就用牙狠狠的咬自己的胳膊,最后那深深的沁着血的牙印,也没能阻止她进入我的梦里。
我以为自己是病了,所以去找心理医生,而医生给我开了治疗抑郁和缓解心理压力的药,然而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若非被折磨的痛不欲生,我是断不会去找那位相传很神灵的老婆婆的。听别人说,老婆婆是村里的驱灵人,谁家孩子整夜里哭闹,吃药无用,都是她治好的。
我也是把自己死马当活马医了。老婆婆说,不用害怕,那姑娘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她不会伤害你的,她只是想给孩子找个避难所,但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他们都是这世间的一缕幽魂,留恋着、执着着不肯离去。
老婆婆让我放心,她说,今夜她仍会入梦,但是,是最后一次。
当夜,我没有强迫自己醒着,我早早的去梦里和她见面。依然是破旧的古屋,空气中还是发霉的味道,她还是穿着朴素,微笑的坐在桌边,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
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我没有看到她的孩子,我也没有问。她告诉我,她要走了,她谢谢我对她的收留,在我埋头吃饭的瞬间,她消失不见了。而我很自然的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醒来。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故事说完了,婼澜表现的很平淡,轻啜一口咖啡,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有些事情,我们还无法用现有的科学和知识来解答疑惑,但是,我尊重每一个故事,无论是真实、虚构还是想象。
在结尾处,想到一句话,也许用在此处并不恰当,但就任性的写在此吧!
年年白发催人老,夜夜青山入梦来。
夜夜是你,青山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