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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有束斑驳的光,从那扇唯一的窗透过来,木条边框的窗,四根粗如母指、长如筷子,浑身长满古铜色锈鳞的铁棍像战土一样挺立着,连接它们的蜘蛛网,被细细的光包裹着像一朵叫不出名的花盛开在地面上!

苗奇说,当他推开那扇木门听到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开始,他就好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屋里没有人,好像只有那扇透着光亮的窗,无数颗粉尘在屋里肆意跳跃着,像一只只逃脱囚禁的精灵在迎接属于它们的新生,墙四角处有一小丘泥土,它们身上都蒙着一层白色的磷,一股腐酸混和着霉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苗奇说那气味有些致幻,他好像看到了过世很多年的祖父正笑呵呵地向他招手!祖父离世那年,苗奇听到很多人议论过祖父,“是个好人,世上难寻的好人”,可从那以后,苗奇就再没听到有人谈论过祖父!

再往里走,在房子正中间有一面独立的墙,从窗上透过来的光正打在它身上,也是细细的,还有那朵花的模样,不是,那不是蜘珠网,真有一朵花画在墙上,土黄色的花瓣,连叶子都是土黄,“六岁”,花旁边有两个字“六岁”,这是谁的笔迹,又是谁的年纪呢,花吗?花是没有年岁的,它的年岁永远定格在它开的那年,这是妈妈告诉苗奇的,去年开的不是今年这一朵,今年开的也不会是明年的花。“非要这么说吗”,苗奇反问妈妈,妈妈笑而不答,“八岁”,“十岁”,“十二岁…十八岁”,那朵土黄色的花,真的从六岁开到了十八岁,苗奇想这或许就是花的年纪吧,他开始怀疑妈妈说的话。

“12.34,09.13,9.1,7.15…,”这又是什么呢,无数个无厘头的数字让苗奇有些头脑发晕,他的大脑波光可能还停留在祖父身上,苗奇拍了几下脑装让自己清醒,日期,特殊的,像自己的生日,开学日,爸爸妈妈结婚纪念日,如果这些都不是,那又是什么呢?妈妈说过有些日子一定要记住,对自己很重要,就像姥姥的忌日,妈妈就一直记着,每回都准时去给姥姥送供果,“姥姥能收到吗”,“会的”,清明节那天,苗奇却看到妈妈上次给姥姥送的苹果巳经腐烂,他不敢再问妈妈,因为他看见妈妈跪在姥姥坟前哭红了双眼!

”许王氏”,李三宝”,“马环英”,“翠莲”,“胡玲,“当家的”,“老伴儿”,“他娘”,“他爹”,一双握住的手,这些人又是谁,苗奇开始细细抚摸这些名字,或许他是想给他们注入一些神秘的力量,让他们亲口告诉自己是“李三宝”,还是“孩他娘”,可冷冰冰的墙没有回响。他记得爸爸以前管妈妈叫过“胖丫”,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爸爸就不再喊妈妈“胖丫”了,而是直接喊她“王秀”,爸爸喊妈妈胖丫时声音是温柔的,妈妈答应的也很可爱,她眨巴着眼睛差点就把爸爸电倒,可爸爸喊妈妈“王秀”时,声音却很大,妈妈回答的也是干脆,“干什么”,后来的后来,妈妈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奇奇妈”,也成了爸爸口中的“那个谁”,或许有一天妈妈也会成为爸爸口中的“老伴儿”,妈妈也会叫爸爸“老头子”,想到这苗奇有点想哭。

太阳是不是巳经升高了,又或许已经下山了吧,铁棍的窗上看不见蜘蛛网,屋里静悄悄的,那无数颗粉尘也不知散去了什么地方,还有那面墙,那朵土黄色的小花,早看不清它的模样,“走吧”,有个声音在苗奇耳边响起,走去哪里,“家的方向”,“家“,苗奇似乎忘了来时路,他的脑子里翻滚着的只有那面墙!

门轴的吱呀声再次响起,这声音好像惊起几只什么鸟,苗奇看不清它们的样子,只听到扑棱几声过后有东西从头顶飞过,它们也许是回家了吧,回家,苗奇有些想妈妈了!

醒来的苗奇盯着卧室里的墙发呆,那是他央求妈妈装修时留下的一面白墙,没贴墙纸只刷了一层乳胶漆,他说要在那上面画画,画自己喜欢的花草鸟兽,画自己长高变大的样子,画自己变成了爸爸,画儿子调皮捣蛋的模样…,现在苗奇还想画上一条长长的路,这条路要画到梦里那间屋子的地方,等到没了牵挂,他想去亲眼看看那面墙,看看那张蜘蛛网,有没有被风吹落变成一朵花飘落在墙上,妈妈问他,那房子在哪里,苗奇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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