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小土狗,躲在桌腿和人腿之间,短小的两个前肢,窝成一个内八,在腿与腿的缝隙里,等待着饭桌上掉下来的饭菜。
它的小主人还上着学,开学后,屋里大门就会锁上,它也就无家可归。整日趴在自家紧闭的大门口,晒一会儿太阳,晒累了,跑到汽车的影子下乘一会儿凉,听到几声熟悉的狗吠,便挣起身子摇头晃脑奔向它们,打闹个十来分钟,再回到自家大门口继续晒太阳。
城里的房是笔直的,城里的房间阳光是经过计算的,于是城里的狗总是追着太阳跑。村庄是平整的,低矮的,阳光平铺在村庄土地的角角落落,就连吸饱日光的月亮也是晴朗的,月光跃过窗户甚至能亮照亮一间房,亮堂堂的,看起来清冷美好。
它就生活在这里,在我们的隔壁。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总有它深深浅浅的影子,印在铁门上,印在油菜花地里,印在那条一眼望到头的村道间……这是村里小狗的自由。
眼看着面临身份的转换,在这个我不是很熟悉的环境里,看着那些不是很熟悉的人,面对他们的盛情,我却有种说不出口的落寞。无论是围坐在饭桌边,还是一起出门,紧闭的嘴巴总是打不开,我说不出话来,昨晚又拉他出来大哭了一场,委委屈屈,眼泪啪嗒啪嗒,当下情绪好了起来,一觉醒来还如昨天一般,没什么变化。我告诉他,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也知道,我早晚要适应。但还是委屈,没有缓解的办法。
今天稍许开心,有许多吃不完的菜,都被拨给了饭桌下的它,如果我们不喂它吃点什么,也许它就要像那些路边的野狗一样,成群结队翻垃圾去了,那样就证明它是没人要的。我拿出吃了一半的菜馍,悄悄走到一个只有我和它的角落,把剩下的一点扔给了它,它衔着就往外走,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吃了起来。是一只谨慎的小土狗。
满村的狗狗,我只敢接近它,更是只和它亲,不愿意它满怀期待地过来,却肚子空空地离开。它是忠诚的、可爱的、可怜的、谨慎的、温和的、安静的、孤独的、自由的小狗。
在这里,我最爱那成片的油菜花,还有隔壁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