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跑步,总是遇到一只挂着铃铛的小狗,不固定的忽然从路两边的草丛里跑出来,因为天还黑,有时让我不自觉的一惊。
这只小狗在夏天就出现了,那时它还没挂起铃铛。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跑完步在长凳上做拉伸,忽然听到一只发出‘嗯嗯’叫声的小狗,它还不能发出‘汪汪’的叫声,那应该是很小了。
我跑步的绿道,100多年前就有了,是张之洞任湖广总督时为防洪修建的,堤很高,起先的时候破破烂烂荒草丛生,前几年,市政把它重新修理,建设成了公共绿道。
相较公园的绿荫小道,这里的路简直是无比开阔的,而且非常笔直,我喜欢这种开阔的视野,享受这里的宁静。
我所跑的这段绿道,一侧下面是个花鸟市场,有很多卖狗的商家,不过花鸟市场也是几年前新建的,商家的狗都是关在笼子里的,几个出口都有铁门,按理说,晚上狗不应该出现在路上,尤其是这么小的狗。
但这么大的小狗,这一年我也碰到过一次。
那是夏天的时候,两三天后,狗就不见了,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故意把狗放在了外面,也是有看中的人把狗牵走了吧。
这只狗却从初秋的时候,一直待到现在。原先没有铃铛,走路都摇摇晃晃,因为恰巧就在我跑完步做拉伸的路边,所以刚开始几天一直‘嗯嗯’的叫,还想晃悠着爬上对于它来说过高的台阶。
后来过了一个星期,每次我做拉伸的时候,它竟然知道绕过一段距离,从堤的人工台阶上来,然后走到我身边。
我知道它还小,它在寻找依靠。
我只在一瞬间生起了怜悯的念头,随即就打消了,我帮不了它,更不可能要它,因为我从来就是个不喜欢动物的人,不仅不喜欢,而且有些厌烦。
我从小就不喜欢动物,这大概就是天生的,与此同时,我超级喜欢花花草草,这似乎又是天生的。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前前后后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我们的家就像个大花园。
大姐和我尤其喜欢花草,大姐上学之余的最大爱好,就是到处去同学、村里其他人的家里看花,凡是我们家没有的,她总会想方设法移植一棵回来。
我在这一点上与大姐极其投机,但我的性格过于内向,因此我羞于去人家家里看花要花,只会待在自己家里,每天欣赏着姹紫嫣红的各式花朵,闻着它们沁人心脾的花香,我觉得这实在是太安逸了。
我们家的其他成员对这些都无所谓,父亲却是例外,他也喜欢花草,但后来我发现,相比花草,他更喜欢小动物。
有一次,他从大伯家里带回几只‘荷兰鼠’(也叫荷兰猪),我听了这个名字,又看看这几只小动物,像兔子、像老鼠、像小猪,三不像吧,有一只纯白色的,几只花色的。
我只撇了一眼,就嫌弃的离开了,我受不了小动物身上的味道,尤其它们还要拉屎撒尿,那种味道我更是厌烦。
那时我还小,尽管有所不满,我又怎么能对父亲抗议呢?只能默默的远离它们。
我对它们的厌恶加深,是在几天之后。
那时,大姐兴奋的跑回家,不知道她从哪儿移植了两株含羞草,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摸叶子就会自动收缩的小玩意儿,我觉得太神奇了,我和大姐都喜欢的不得了。
那天,我们两个笑嘻嘻的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眼前无比可爱的含羞草,像疼爱宝贝一样不舍得离开。
可是这样欣喜的日子就过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不知道是一只还是两只荷兰鼠,晚上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把两棵含羞草吃了个精光。
早上,大姐看到光秃秃的两个花盆后,伤心地掉下了眼泪,我心里也气得慌,恨不得把这几只小畜生杀之而后快,我觉得自己很无力,我厌烦这几只小动物,甚至厌烦父亲把它们带到家里这种举动。
后来,父亲还养过几条狗,几只猫,我都是嗤之以鼻,从来不亲近这些动物。
现在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喜欢动物,但父亲也苍老了,我因为他曾养过各种小动物带给我的不快,也都烟消云散了。
甚至如今,我决定几年后回去搞个农庄,我都不介意他养上自己喜欢的动物。
他养他的动物,我养我的花草就是了。
我不介意与父亲的一点不投机,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发现我和父亲之间有更大的投机之处。
父亲一生钟爱土地,爱自己的故乡胜过任何地方,这些年,村里种地的人越来越少,父亲就把很多其他家不种的地租了过来,现在自得其乐的耕耘着几十亩的田地。
当我越来越厌倦城市的嘈杂和孤独,我忽然发现原来我像父亲一样,骨子里都深深眷恋着故乡的土地。
我曾经是个孤傲的生意人,曾经以为在外打拼天下才是我的使命和归宿。
在我最落魄,无助地流浪街头的时候,我没想到过故乡;在我最顺境,公司发展到有300多号员工,因为不喜欢开车,还一度有自己的专职司机的时候,我还是没想到过故乡。
但如今我回望过去,在外的这些年,无论看起来的落魄还是辉煌,我其实没有真正开心过一天。
我猛然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当初那个羞涩的小男孩,那个沉浸在一方并不大的世界里,被盛开的鲜花和温馨的家庭包裹的自己。
所以我决定做回内心的自己。
这几年,我尝试一个人重新起航,但发现一个人精力有限,最让我的心不能安定的是,原来我也恐惧孤独。
我希望身边有人,但不要那么多,我厌烦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就如同我厌烦各种的动物。
我现在最理想的模式,就是把一个人的公司,扩张到3至5个人,最好是3个人,一年的目标,是能够创造1000万+的收益。
这样,自由与事业就达到了最平衡的状态。
这样,我也可以安心的回去做一个现代版的‘地主’了,在故乡,在那个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我能有一片大大的属于自己的田地,还有一个大大院子的农庄,大大的院子里种满四季盛开的各式花草。
农忙时,我驰骋在金色的田野里;平时,我工作在清静的小楼上,推开窗就能看见满院子的风景。至此,我心足矣。
绿道上的小狗还是每天不时的出现,它挂上了叮当作响的铃铛,现在跑起来像一阵小旋风。
尽管我还是不喜欢它,但我祝福它过得开心些。
它有它的世界和生活,我有我的世界和生活。
我现在的世界和生活,就是从摆脱一个人孤军奋战开始,我现在需要招聘第一个人,我知道这可能需要些时间,因为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并不容易。
不过,我愿意花上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我需要的人手本不多,就找几个投机的人一起玩玩吧。。
人生短短几十年,怎么舒服怎么来,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或许才是活着的最大意义。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