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7年1月4日,农历2016年腊月27日。傍晚时分读到了坚持群Arunner大哥分享的一篇关于过年回乡所见所思的散文,作者漆宇睛是81年生人。作者远在江西,我在山东,他是80后,我乃70人,他为官,我为民,他是堂堂男儿七尺之躯,我是家庭煮妇一枚,皆因都是离乡之人,对生养自己的村庄都是魂牵梦绕,对故乡的村庄有着同样的牵挂,对他的所见所思,深以为然。遂将文章分享至同学群,同学们大概都在忙年,无有回响,今晚借文章中的第一个小标题“牌桌上的村庄”谈谈自己的看法。
在我的老家,过年也有打牌的习俗。据父亲讲,爷爷家和姥爷家都有会打麻将,推牌九的长辈,在新中国成立之前,两个家族都各有一位长辈嗜牌,说得难听点就是好赌,将家产赌了个精光,后辈们借着两位先辈的手气,在那个阶级成分要人命的年代分别被划为下中农和贫农,躲过了一劫。被划分为下中农的是爷爷家,本来爷爷家已经败落到田地卖光,就连居住的房屋都抵押出去的窘境,爷爷小小年纪每年都要去闯关东讨生活,连媳妇儿都娶不起的。奶奶娘家却是家境尚可的人家,因与爷爷定的是娃娃亲,家道败落后,爷爷的父亲以贫困为由托人退亲,奶奶的父亲很是为难,既不想落个嫌贫爱富的名声,又不想女儿嫁过去受苦。他征求因母亲早逝在家帮助父亲养育弟妹们的长女的意见,奶奶牢记母亲离世前的嘱托,态度很坚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认命。就这样,她的父亲感动之余,帮爷爷赎回了房子,置办了田地,也因此定成分的时候被划成了下中农。现在的年轻人包括我们70后都是不理解阶级成分对一个家庭对一个人的命运是多么的重要。据过来人讲,成分不好的会被剥夺受教育的权利,这就直接扼杀了村庄里年轻人的政治前途,能不重要吗?写这些与牌桌有关系么?当然有啊,打麻将,推牌九,包括现在的打扑克牌开拖拉机等所有下赌注的游戏,要想玩,必须有钱啊,输了钱的人生就会各有不同了。比如我们家族,在50年代,还多亏了那两位玩牌好赌的先辈呢,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贫穷是“光荣的”,这也从侧面印映出金钱和财富之间永远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一只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悄悄地将财富进行着乾坤大挪移,民间那句“富不过三代”的谚语犹如咒语一般,将牌桌牢牢地订在了中华大地上大大小小的村落里。
牌桌这游戏从古至今都是深入人心的,从上层社会到平民阶层,这在《红楼梦》里可以找寻踪迹,且不说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逢年过节都会开禁,就连老妈子丫头门房们也都有自己玩牌的规矩。
那么,问题就来了,有规矩的游戏是如何慢慢的发展成为一门生意呢?如何又会在新中国的农村大地上重新盛行呢?或许根源就是它作为恶习压根就没消失过,当计划经济时代远去,自由的市场经济大潮来临之际,赚钱变得不再困难,家家户户都有了余钱,等把盖房子,子女上学,娶媳嫁女这些大的事情一一忙完,借着牌桌玩耍就是村庄里的乡亲们唯一的休闲娱乐了。
在我小的时候,过年时家里长辈都已经是打扑克牌了,大人们可能是要下点赌注的,大小不一,,纯属乐呵。有的家庭严禁外出打牌,自家内打牌输赢都无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有的家族赢的钱谁也不许带走,都要上交给家里长辈置办酒席。也有的家庭将这一习惯沿袭至今,年味十足的事情之一便是一个家族的人呼朋引伴的在一起玩玩牌,打打麻将,消遣一下,其乐融融。也有的是外出的同村人返乡后,趁着年假,大家坐到一起玩玩牌,这也是交流感情,互通信息见闻的很重要的一种社交方式。
80年代初,正值国家严厉打击各种犯罪的时期,因舅家大表哥和四表哥在观看别人打麻将时被公安人员带走,我印象深刻至今。那个时候,虽没参与但在一旁观看属知情不报,也是要罚钱和受教育的。现如今,牌桌却是不分年节,日常里就可以公开的玩了。在农村,每个村庄里可设立棋牌室,可以购买麻将,扑克牌,象棋,围棋等娱乐器具供村民玩耍,美其名曰“丰富村民业余文化生活”。国家将这类活动定位在允许的娱乐范围内,但决不允许借牌桌赌博。
那么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村庄里的棋牌室有的是公家出钱,专款专用,属公益性质,这种村庄一般村风较好,不会有赌博发生。有的村庄棋牌室是私营的,私营就要有利润啊,提供茶水点心,卖卖香烟也是允许的。下赌注因违反国家法律,都是在暗地里默契的进行,属于牌桌上的潜规则。能获得这种棋牌室经营权的都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大多属黑白两道中人。
每每回老家,都是热切的回,沮丧的归。第一天是欢声笑语,拉家常,聊见闻。第二天,老老少少的男子们闲暇时就会去棋牌室玩牌,早起开门后,棋牌室里就一直不断人,早中晚都有人在玩。年轻点儿的以打麻将居多,老年人以打牌为主,都下注。不下注的谁玩啊?老年人纯属消遣,玩的不大,既不伤筋也不动骨,反而是件好事情,活动脑筋不得老年痴呆啊,但伴随的吞云吐雾和久坐不动却是很伤身体的。打麻将的就不同了,玩心上来,少至一个月的活白干了,多至一年的收入输光的都很正常,欠债的也比比皆是。有时是夫妻二人一起上桌,丈夫输掉的,妻子非要帮忙给赢回来...
村庄就那么大,每天就这点儿事,年轻人也大都去了城里打工买房安家,他们的孩子一般都是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度过幼年时期,本该沉浸在朗朗的读书声中的孩子们,实际上却是在牌桌旁耳闻目染中长大,昔日有孟母三迁择邻处,如今的村庄里人丁稀少,村庄在逐渐的没落,原来每个村庄都有的小学已经在逐渐撤销,形成了几个村庄合办一所小学的教育模式,村民们又能迁到哪里去呢?
年轻人能离开的的都离开了,剩下村庄里那一座座空寂的老屋该何去何从呢?总感觉那些沉迷于牌桌上的村民在进行着最后的某种狂欢...更为可怕的是那些去牌桌旁喊爷爷回家吃饭的孩童们好奇的眼神...
贝者是人不是人,因为今贝起祸根;有朝一日分贝了,到头成为贝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