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复联4之终战》,孩子问太座她最喜欢的电影片段。她说电影完场了,全场观众静静地等彩蛋等到最后,然后静悄悄地起身离开。是,漫威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还好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太介意。
《终战》是没有彩蛋的,大家不用等了!
《终战》并非新篇,它和《复联3无限之战》是两个发生在不同时间的同一空间的结局。一个最坏,一个最好,都出于一个人的不同选择。他下过多少万次的决定,就可以幻化成多少个围绕着他的平行空间,但全都走向同一个无法改变的终局。
所以如果你的使命足够强大,每一个思考节点都是你遁入不同空间的契机,而周围所有人的命运会随之改变。然而只要还在天地人三界的范围内,哪怕你修到惊奇队长的强大或拥有钢铁人扭曲延展时间的科技,还是逃不脱已经为你设好的宿命。除非你学会真正意义上的舍弃。
漫威花了11年的时间来铺排紧密围绕着钢铁侠的始与终,只为了讲透一个概念,由物质身体的成住坏灭过渡到追求精神力量的强大与完善。简单的说,就是一个普通人怎样升级为低级小神仙的修行过程。
这不是什么新构思,好莱坞电影借助科幻电影对宿命论的探讨早已有之,远的如《索拉里斯》(《Solaris》 1971)在不断对抗中接受高级生命指引,到2000年后阿什利库彻的《蝴蝶效应》(《The Butterfly Effect》2004)和现在被奉为邪典经典的《死亡幻觉》(《Donnie Darko》2001)对肉身无法超越的生命困局,《终战》在套路上和它们一模一样。但好在还有《暗黑都市》可供模仿,《终战》找到了破茧而出的道路。
《终战》前2-30分钟是在完成《无限之战》没讲完的故事,从《终战》片名打出才是奇异博士看到的唯一能取胜的空间故事的开始。观众把两部分各自归原,就不会模糊焦点了。
《终战》和《无限之战》的共同结局是灭霸死与复联的散伙。复联可以全家死剩钢铁侠一个,也可以只死一个钢铁侠来救全家!当然两部作品里都需要一个女复联用自己的灵魂去交换灵魂宝石。这两个空间是如同阴阳鱼一样在正反结构上是完全严丝合缝的。奇异博士直到最后时机到的时候才下指示让钢铁侠完成绝杀,就是洞悉了责任重大但思维混乱的普通人会让整体大布局更加不堪。钢铁侠光是瞎猜想就能生出400多万个衍生空间来,如果每个空间大部分复联都得要死一次那得有多可怕。所以奇异博士才对钢铁侠说告诉了你胜利就永远不会发生了,说完就把钢铁侠直接架到了舍生取义的位置上让他自己决定要生还是死。
钢铁侠最后那个响指其实和《蝴蝶效应》里阿什顿库彻用自己的脐带绕颈与《死亡幻觉》东尼达科自觉站在掉落下来的飞机引擎下一样,当所有问题都无法解决的时候,必须明白自己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或解决问题的关键。
修行人则没有那么复杂的心理斗争。古一法师一开始坚拒交出时间宝石,但听到奇异博士为了救别人的生命,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它交给敌人时,立刻就知道自己错了。从而轻松放下了自己的执著,把信任交付到绿巨人手里,这是《终战》中个人最喜欢的场面。
我在其他影评中说过漫威有着最好的而且热爱自己宇宙的编剧,只有他们肯花了两部电影的时间来讲一个终局的正反两面。构建在利益取舍层面的《无限之战》,妇联们再怎么拼命,都是输局;而存活下来的一半人,比直接在分子层面消失的另一半,更要面对无限的苦难,永远无法自拔;尊重自己生命本源真实的《终战》,看起来处处被动,偏偏最后却最能展示灵性里沛然莫御的善的力量。
《终战》并非漫威的最佳作品,但加上《无限之战》,变成了最完整。我描述过漫威的电影是“十三岁的少年在展示三十岁的情怀”,有这么好的基础坐铺垫,完全有理由对漫威开始进入青春期的第二阶段充满期待。
说几点《终战》对我在原先影评的预测的确认。首先是量子空间和蚁人成为了《终战》的重中之重,这点我在半年前写《蚁人2:小人物的大快乐》时就已经确认。量子场是个还未被概念化限死的领域,有足够的想象力可以发挥。《终战》利用它去做反向尝试,像人们揣测的外星人那样,利用同步时间实现空间上的瞬间改变来那样去回溯时间,简单而言没问题,但这样还是远远不足够的。
在空间同步并行的条件下,时间会出现长短的不同,一般来讲越近空间结构中心区,空间粒子越细密密度越大包含能量也更纯粹,时间过渡相对远端也就越快。从远端空间的角度往里/上看,就叫做“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所以利用量子场进出原则上无侧漏,但仅仅把时间或空间当成一条通道,那只能叫“现代实证科学”;把时间和空间看成互遁的活物,那才叫生命。因为光有了天地还不成,还要有人,活动着的人在天地交会中的定位叫做历史!如果历史是活的,时间空间(天与地)又怎能是个死物?
漫威后续的十几部电影,个人会更看重《蚁人》和《奇异博士》,希望他们可以开始离开地心引力,去向更遥远的未来。
另外我在《DC对MARVEL 碧海对长空》里提到过,漫威在完成惊奇队长的空中特效的实验上并没有达到突破,因此对《终战》里能否达到最后的惊艳存疑,结果昨天的观影再次证实了我的判断。最后的决战虽然时间上拉伸了,但因为只能从实不能丛虚,所以显得相当的凌乱。红女巫根本隔不出对战的层次,连带着奇异博士的能力一起被降格。虽然博士此战的目的是为了确保钢铁侠面对自己的最终命运,所以并不主动出击。但看过《无限之战》里异星球虚实对战的观众,他们被吊高的期待并没有得到很满意的交代。
惊奇队长与灭霸的战斗场面处理得更加草率,甚至比不上红女巫的强势,有她不多无她不少,那可实在有损宇宙终极战士的美誉,漫威需要尽快地交出好的成绩来弥补。
《终战》除了“妄图”修正关于时空旅行电影的错误观点(声名最著的《回到未来》不幸躺枪),还在一些既定概念上进行了颇有意思的双向互动,比如在解释为什么会人类不要改变历史 ?因为历史本身就在高高在上的时间空间控制下,可以延展歪曲但根本就不是低层级的小神仙可改变得了的。
不管你最初的愿望有多美好,在你试图改变的时候一旦出现失衡,反向的制约力就开始启动 。所谓人算事,事也算人 ,复联们自以为时间回溯计划天衣无缝 ,但到行事时除了绿巨人,人人都肆意妄为任意破坏旧有格局,让灭霸有机会知晓了底细。在知道了自己必然遭到灭亡后,反而激发他将整个系统完全摧毁的决心。更高层次的力量便是巧妙地借着正反双方无所不用其极的破坏力,确保了系统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归向平衡,和终局的不可更改。
同时用反向的作用力让始作俑者自遭其乱。带头挑事的复联最后除了没了钢铁侠,连最有希望“升仙”的美国队长也因动了凡心,放弃职责,变成人间最平凡的一个小老头。复联一下失去了精神支柱,只剩下还有半条命的绿巨人与大腹便便的雷神在撑,报应之惨烈不可谓不重。
当然会有人说钢铁侠和美队的退出是因为合同和要价问题,这个我一点都不否认。但看电影谈电影而不是谈花边,对我才更主要。
2019之后的漫威电影,看来都会在《终战》创立起来的空间框架下展开。电影本身除了总结过去,还花了许多时间安排未来的枝蔓。乍看起来虽然会比《无限之战》凌乱和创意缺失,但仍然不失新鲜感,是值得推荐大家去看的。
何况这一次我们还有毁了所有人三观的雷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