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和情节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文/花清香
青春的残酷在于它将必然逝去/也因此被珍惜／怕老了之后失去青春的记忆／谨以此文将最美好的时光珍藏／包括那些最初的心动／最纯粹的爱慕/和毫无保留／奋不顾身地爱过的痕迹
０１
绿茵场被驰骋的少年踢出了泥土，池边的杨柳随风飘摇，曾满泛荷花、芹藻飘香的泮池在初冬里成了仅有残枝枯叶的水墨画。爬山虎在斑驳的灰墙上肆意蔓延，麻雀欢快地在飞檐翘角上跳跃，阳光透过梧桐树细碎地洒在石子铺就的林荫道上，青砖黛瓦的老旧教室外走廊尽头是圆拱形的门洞，木头边框的窗下是时值花季的少年。坐落在城南的古老中学有着绝佳的读书环境，从这里走出去的学子们仿佛都被熏陶出了书卷气。
五十多人的教室，前两排是班里仅有的十个女生。腼腆的凌菲进教室时莲步轻挪，就差用一把宫扇遮面了。以至于学期过半，除了坐在她后排的许杰和四毛，其他男生几乎不认识。
如果一百个男生眼中有一百个校花，凌菲、阿湘和晓蔓当之无愧属于校花之列。凌菲和阿湘同桌，后面坐着男生许杰和四毛。四毛和阿湘同乡，如今巧在一个班，双方父母高兴地叮嘱他俩要相互照应。四毛像对妹妹一样照顾阿湘，帮她打饭拎水，省下零花钱给她买随身听，连同桌凌菲也沾了不少光。
阿湘皮肤白皙，目光深邃，是个爱笑的女孩。凌菲喜欢穿白色衣裙，古典气质，没准前世是哪个员外的女儿。晓蔓是典型的冰山美人，腮边一颗美人痣，编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是很多男生心中的女神。小家碧玉也好大家闺秀也罢，她们美得各有千秋。
02
彼时，教室里一片欢声笑语，班里正在进行元旦迎新晚会。男生们把课桌围成长方形，中间空出表演的场地，大家围坐一圈。班长让女生给大家分发点心。同学们异常兴奋，都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凌菲那天穿了件粉底缎面梅花图案的夹袄，粉红光亮的面料把她的脸也晕染成桃红色。她羞涩地端着盘子发着瓜子和糖果，发到教室后门时，突然听一个男生叫了声：穿得跟新娘子似的！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那男生却如泥鳅般从后门跳了出去。
好在点心发完了，凌菲窘迫地逃回座位。表演进行到高潮，文娱委员晓蔓介绍：下面请欣赏由林辉带来的霹雳舞。女柔姿男霹雳是当年最流行的舞蹈，跟现在的热舞一样受青少年追棒。台下顿时掌声一片，林辉在男生的口哨和女生的欢呼声中登台，体态轻盈的他从教室后门一跃到了舞台中间，他就是刚才那个跳出后门的男生。凌菲好奇地打量他：冷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小而有神的眼睛，两条如毛笔书写出的粗黑眉毛，双唇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戴着专业霹雳舞黑手套、一袭黑衣的他，上台后一言不发，很冷酷的样子，却出神入化地跳着擦玻璃和太空步等舞步，像极了迈克尔杰克逊。林辉人长得帅，舞也跳得那么好，迷倒了一大批女生。一曲终了，台下“再来一个”的呼声不断。
林辉看了凌菲一眼，向大家鞠个躬出了教室。这个酷毙了、会跳霹雳舞的男生像新年精灵般坠入到凌菲的少女时光里，击起她心底的阵阵涟漪。她不知道，林辉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从此眼中就只有她一人，再没人能入他的眼。她像一条无意间游进龙宫的小鱼，那龙王又惊又喜，对小鱼极其宠溺，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总想极尽所能地护小鱼一生周全。
０3
高中生活简单而紧张，大家都朝着共同的目标奋斗，上课时同学们凝神听讲，晚自习则在雪亮的日光灯下专心复习。偶尔听见校园里流浪猫思春的叫声，大家低声哄笑稍做放松后又继续刷题。男女生之间像隔着一道屏障，鲜有往来。用老狼《同桌的你》形容当时羞嗒嗒的相处模式最恰当不过了：你从前总是很小心 问我借半块橡皮……
林辉和许杰、四毛还有学军是铁哥们。校园里常看到他们一字排开、形影不离的身影，那帅气程度可媲美后来的F4。体育活动课他们踢球常忘了时间，上课铃响后才抱着足球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告，任课老师不满地瞪他们一眼，吱了一声：进来，他们用肩头蹭下脸颊上的汗珠，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所到之处必引起一阵骚动。为此，班主任罚他们一周的体育活动课留在教室写作业，没收过他们好几个足球。但什么也无法阻挡他们对足球的狂热，后来，离开学校后他们自发成立了足球俱乐部，每周六酣畅淋漓地踢一场球再去喝几瓶啤酒成了他们雷打不动的固定节目，从少年踢到中年，看样子会踢到老掉牙为止。中国的男足如果选了他们，没准现在已踢入世界杯了吧！
许杰落座时动静很大，大大咧咧地把桌子往前一推，坐下后把一双熏人的臭脚肆意地往前一伸，全然不顾踢到了凌菲的脚后跟、桌子抵到了她的背。凌菲一边无奈地把凳子往前挪，一边向后翻他白眼。可他压根没注意，每次回座位仍然向前推桌子，凌菲快被挤成纸片人了。
座位离太近出了不少尴尬事。青春期的女生时不时痛经。有次数学课上凌菲疼得手按肚子趴在课桌上，额头上渗着汗，脸色惨白。却听见许杰和四毛在嘀咕：怎么会有一股血腥味？哪儿来的？边问边傻乎乎四下寻找来源，凌菲好气又好笑。
还有一次，凌菲去打饭晚了，食堂只剩下萝卜烧肉，且只有萝卜不见肉。据说萝卜有通气之功效，没想到她吃了立竿见影。下午第一节课就憋不住放了个屁。那节课正好林辉跟四毛临时换了座位，只见许杰这家伙用书本当扇子，边扇边跟林辉抱怨：“你说这么秀气的女生怎么会放屁呢！”凌菲窘得低头要找地缝钻，这时，林辉轻笑着替她解围：“别扇了，是我放的。你小子又不胖占那么大位置干嘛，看把前排的女生挤得只剩一条缝了。”许杰将信将疑地放下书本，这才留意到凌菲已被课桌挤得没有动弹的空间了，他把桌子往后拉一大截，以后推桌子的情况再没发生过。
０4
这天化学课凌菲上课正走神，忽然听见老师喊她名字问化学平衡中的体积分数问题，她缓缓地站起来咬着嘴唇答不上来，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远远地从一个角落里传来，随着同学们的哄笑，她转身望去，原来最后一排的林辉站起来回答问题。老师也笑了：你俩名字太像了。此后总有好事者拿他俩开玩笑，当着凌菲的面喊林辉，对着林辉叫凌菲。两人的目光在这些青春的玩笑中交错，对望一眼又不好意思的躲开，少年时的情愫就藏在那深深浅浅眼神中。
四个男生喜欢足球和音乐。林辉最擅长唱赵传的歌，尤其那首《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唱出了他自己的狂野和柔情。许杰的磁性嗓音把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演绎得忧郁而深情。学军有些五音不全，可每次哼到郑智化那句“你那美丽的麻花辫，缠呀缠住我心田……”就唱得异常清晰，大家对学军的秘密心照不宣，班里只有晓蔓梳着麻花辫。高中三年学军在暗恋中度过，一个大男孩竟然买了毛线，花了一年的时间偷偷学会织了一条白围巾，却始终没勇气送出。学军对晓蔓只敢远观不敢亵渎，默默地爱着，却觉得高不可攀，晓蔓最终成了学军胸口的一粒朱砂。四毛的声音有些沙哑，一首《驿动的心》一唱就是几十年，据说毕业后每次去K歌，这首歌仍是他的必点曲目。他把对阿湘的执着融进了这首歌里。后来考入东北某大学的阿湘在大连安了家，四毛终身未娶。
四个帅气逼人的男生聚在一起说笑逗唱，太吸引眼球，凌菲和阿湘的座位课间成了香钵钵，莎莎是其中跑的最勤的一个。一来就不客气地往阿湘腿上一坐，一边搂着她脖子发出瘆人的大笑声，一边斜着眼瞟向许杰。两人看出莎莎的醉翁之意、司马昭之心便识趣地走到教室走廊凉快去了。站在窗外都能看见她倚着课桌，单脚踩着凳子，抱着胳膊、抖着腿有一句没一句搔首弄姿地和许杰搭讪，许杰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好学生，每次莎莎和他说话，他都害羞地低头摆弄着书本。一旁的林辉等人拍着他的肩取笑他：此女看上你丫了。
０5
因课间不堪其扰，凌菲和阿湘决定换到第一排。搬走那天，林辉站在许杰的身旁怅然若失地望着凌菲。他到许杰座位其实都是为了离凌菲近一些，默默地坐在她的身后，静静地陪着她，对着她的背影凝神，为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和娟娟泉水般的声音而神魂颠倒，如今她搬去第一排他坐最后一排，一个天之涯，一个海之角，再无接近她的机会。可惜只有他最好的兄弟许杰知道他的心思。
一天晚自习下，凌菲从车棚推出自行车准备回家，发现后轮胎一点气都没有，家离学校步行要一个半小时。她正沮丧，突然，林辉从一旁冲了过来，嬉笑着问：是不是气门芯没了？我这里正好有几个。只见他摊开手掌，手心里竟有好几个气门芯。不由分说给她装上，推着车到传达室借了打气筒帮她打足了气。这时，许杰他们三人推着瘪着后轮胎的自行车出现在校门口，笑骂林辉：这孙子什么人哪！把我们的气门芯都拔了，跑这儿献殷情！林辉不作辩解，把剩下的气门芯扔给他们。谢过林辉，凌菲骑上车走了。一路上总觉得他们四个在后面跟着，凌菲一停下车回头看，他们也停下车假装聊天。大概是怕女生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他们像早已暴露身份的特务一样，骑车跟在后面把她护送到家。
后来凌菲上学路上总能偶遇林辉。他在朝阳中从某个路口骑车飞奔过来，掉转龙头和她并驾齐驱，笑着打招呼：真巧！每每此时，凌菲心中似有小兔撞怀。其实凌菲家比林辉家远多了，为了巧遇，林辉要早起一小时躲她家门口树后蛰伏，看她出来后悄悄地骑车跟在后面，直到路程过半才出现假装路过。
莎莎已撩汉成功让许杰做了她的男友。林辉有一回犯了少女心，跑去饰品店买了个粉色莲花苞形状的头花，让哥们许杰的女友帮他送给凌菲。结果，那朵荷花戴在了莎莎的头上，凌菲对此毫不知情。林辉从莎莎那里得知，凌菲坚决不肯收，失望地几天没吃下东西。一个少年的心意就此成了秘密。
06
有天课间，凌菲发现抽屉里有一封情书“……我没见过西施，直到见到你立在湖边的倩影，才了然西子的婀娜……秀色若可餐，窈窕多容仪，婉媚巧笑言，暮春春服成……当你从泮池边路过，鱼儿即刻沉入水底，当你仰望天空，大雁惊得忘了振翅飞行，当你款款走进花丛，牡丹如含羞草般垂下了头……”
看到这儿，凌菲 “噗嗤”笑出声来，这人真逗，这么夸张，不就是想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吗，真无聊！突然，信被人从手中抢了过去。她愕然发现是林辉，抢了信跑出了教室，她气恼却不便去追。第二天，写情书的男生顶着被打青的眼眶进了教室，恨恨地瞪着凌菲。高中三年，类似的情况多次发生。谁给她写了情书或是有追她的苗头只要被林辉知道了，就会用拳头去征服对方。他霸道地爱着她，不允许别人对她有爱慕之心。最狠的一次用砖头把一个男生的头打破缝了七针，惊动了联防队，家里怕他变成个打架斗殴的痞子把他送去当兵了。即使他不在她身边，男生们仍然心有余悸，没人再敢追凌菲。
出发前一天，林辉疯了一样想见凌菲一面，但一想到自己劣迹斑斑，给她留下了爱打架的坏印象，不好意思找她，只得厚着脸皮托哥几个轮流帮他说服。谁知凌菲那阵刚剪了个丑得像狗啃的刘海，想在林辉心中留下完美形象，坚决不赴约。林辉不明就里，一个人伤心欲绝地跑去江边在雷鸣电闪中凌乱，那狂风暴雨中划过江水上空刺眼的闪电，像一条小白龙，成了林辉心中刻骨铭心爱过的印迹。他带着伤感和失落的心去了部队。
07
某高校，凌菲进宿舍大楼，宿管阿姨说有她的信。地址是福建某部队，字迹陌生且丑得不忍直视。狐疑地展开部队专用信纸，来信人自称是林辉的战友，说实在看不下去他日渐消瘦、没精打采、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样子，想知道这么优秀的男孩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恳请她按信的地址给他写封信，鼓励他振作起来。
喜欢？好像林辉没说过这个词，是的，他从未对她亲自说过喜欢。他喜欢她吗？他对她的喜欢藏在上学放学的默默跟随中，藏在远远地深情看着她的目光中，藏在为她做过的所有的事情中以及在哥们的转述中。喜欢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可能就是如此吧，从未说过喜欢，却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她是他最爱的女生。
凌菲的爸爸是特务连转业，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她，对橄榄绿很有亲切感。自从林辉进了部队，在她心中的形象不再是那个喜欢用武力解决情敌的不羁少年，而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了。对军人的好感让她答应了林辉战友的请求，提笔回了信。
收到信的林辉高兴得如范进中举，宿舍里所有战友都知道了林辉爱着一个叫凌菲的女孩。在通讯不发达的当时，千里之外的人只能通过书信建立联系，一来一往少则一周多则半个月。林辉的信中写着部队生活的有趣、枯燥和艰苦，部队的食物大多靠自给自足。城里去的林辉学了种地喂猪，天不亮就要集合拉练，队列训练一站就站到腿发麻，夜里独自在海边站岗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怕死。凌菲看着信，想象着信里的画面：林辉穿着军装系着白围裙四处追小猪，自己当了炊事班长利用职务之便烧了一锅热水，坐在巨大的铁锅里洗澡差点被发现，半夜紧急集合穿反了军装……林辉以苦作乐，远远地写信只想逗她开心，她幸福地笑了。
几个月后的一天，凌菲在教室自习，突然听到一个女生尖叫：快看，那不是林辉吗？那个高中喜欢凌菲的男生，他带着一帮人来了，就在楼下。凌菲不敢相信地跑到窗口一看：果然是他们四兄弟。回想起当天的场景，凌菲觉得很像电影画面中周润发等黑帮兄弟带着迷人的微笑向她走来。原来，林辉借探亲之际带着哥几个去学校看望凌菲。那天，学校里暗恋凌菲的男生摩拳擦掌，仗着他们人多势众，想和这四兄弟打一架。最后被学生会主席给劝住了，他们决定退一步，先跟踪凌菲，如果她被带去酒店开房，那就一拥而上把林辉等人暴打一顿。
林辉一行对暗流涌动全然不知，他们找到凌菲后一起在学校食堂吃了晚饭，然后其他三人找了认识的男生挤在了他们宿舍。林辉和凌菲则在灯火通明的无人教室里叙旧，一年多没见，两人有很多趣事说不完，这一聊就聊到了熄灯铃响。他们念念不舍地走出教室准备回宿舍，结果差点踩到一个男生的胳膊。等适应了教室外的黑暗，他们才看清走廊上竟有一大排男生用凉席打着地铺，不知他们是在乘凉还是在偷听。
后来的同学聚会上，凌菲开玩笑称林辉为雷锋同志，林辉听了没笑倒像要哭了，他懊悔地说：“在我心中你如天使般神圣，以至于对你不敢有半点非份之想。如今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只愿你永远快乐，如果有，我要送你一个能让你不断充满开心的充电宝。” 其实曾经爱打架的他是个害羞的纯洁的大男孩。说完，他上台唱了一首《信仰》“……如果当时吻你 当时抱你 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 那么多期盼 你知道吗……” 这歌词似乎是专门为林辉写的。
第二天，林辉等人回去了，临走前，他伸出手和凌菲握了握，在她的手心划了三个一，神秘地告诉她：这是我在部队学会的暗号，只告诉你一个人。凌菲笑笑，心想：幼稚。
不料，回去没多久，因为一句玩笑两人竟然分道扬镳。凌菲是个有些刻板的女孩，一点儿不懂女孩心理的林辉犯了大忌，竟然在信中说：“一年多没见，你变肥了。这样也好，我在部队看着小猪就想会起你。”收到信的凌菲脸气得煞白，联想到林辉曾爱打架，没看过契科夫没读过唐吉歌德，不知道于连，写信用粗俗的字眼，和喜欢文学的自己好像不是一类人。那时的凌菲不会明白，文笔和性格其实是两回事。以为和舞文弄墨的文艺青年过日子才有王子公主般的浪漫。不擅文字的林辉写起信来显然不占任何优势，就这样，能用拳头征服天下的铮铮男子汉因为不懂风花雪月而与心爱的女人失之交臂。
08
那一天可能是林辉二十年来最灰暗的日子，他欲哭无泪，把信撕得粉碎。给她写了最后一封信：“你看的书太多了，很容易走上歧途，不懂珍惜一颗真诚的心，非要等老了，碰得头破血流，兜兜转转一大圈才发现还是原来那个人最好最爱你吗？”
在纯爷们世界里长大，没接触过女孩的林辉无法了解，青春期的女孩很敏感，胖也自卑瘦也戚戚。凌菲本来身材单薄，高三的某天，宿舍里有个胖胖的女生让她帮忙扣一下后面文胸的搭扣，她费了好大劲才帮她扣上。那女生带着炫耀的口吻说：“D罩杯都太紧了，怎么办啊！”转过身来瞅了眼凌菲的胸部，拿腔捏调地惊呼：“哟，你这么小，估计A都撑不满吧？要是咱俩匀一下就好了。”看着那女生白胖的木瓜般的乳房，凌菲恨苍天不公，随着目光上移，看到胸以上她那张如花和芙蓉姐姐合体的五官，又一个激灵：妈呀，老天还是公平的，不会什么好事都让一个人占了。她笑笑说：“不用匀，这样挺好。满大街A罩杯女人不多我一个。”
虽这样说，但哪个女孩不希望有魔鬼身材呢，凌菲还是对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耿耿于怀。听说好身材是吃出来的，她暗自观察波霸如花姐的饮食习惯。发现她喜欢猪油拌饭和肥肉，难道吃脂肪补胸，可她只尝了一口肥肉，就吐得像个孕妇，看来此法行不通。
不知哪个同病相怜的小姐妹推荐了丰胸口服液给她，把生活费搭上，天天吃菜汤泡饭，去买了几盒，一个疗程过去，该胖的地方一点没胖，肉都长在了脸上。
林辉见到的正是此时包子脸婴儿肥的凌菲。本来她就对自己丰胸不成，胖了脸很是在意，被人说肥，自然气得直跺脚。她按自己的逻辑思考：他一定是只喜欢自己的容颜，不了解她的灵魂，一旦她老了丑了肯定会被抛弃。与其等将来被他抛弃，还不如先自弃。
许杰等几个哥们知道了消息，冲到凌菲家把她痛骂羞辱一番：“不知道某人是从哪个穷乡僻壤跑到这里来的呢，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林辉。我们断言他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等着瞧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凌菲听了，脸白一阵红一阵像五花肉一样，被他兄弟一骂，即使有悔意也没脸再回头了。所谓劝说无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许杰之流吧。林凌二人从此八荒相隔，不再往来。
09
直到２００８年的一天，凌菲在２９层的写字楼里突然觉得头晕得厉害，即刻，QQ上弹出消息：汶川8级地震，多地有震感。全国一片哀痛，电视屏幕上一下出现太多生离死别的画面。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一个会先到，这句话成了当时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感慨。突然像被电流击中般，凌菲想起了林辉，他现在还好吗？分开之后，大家忙着学习工作就业，紧锣密鼓地投入了滚滚生活浪潮中，在各自的战斗中忙得热火朝天，没时间去缅怀。
那天晚上像有心灵感应般，手机上突然有林辉的来电号码，她激动地接起来:“是你吗？林辉”一个陌生的声音答:“凌菲你好，我是他的战友，今天我们战友在福建相聚，他喝多了躺地上嚎啕大哭拉不起来，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看他那么痛苦，我们只好翻他手机通讯录给你打电话了，你和他说几句吧！”
凌菲哽咽地劝林辉:“你快起来，别让战友笑话，下周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放下手机，她急忙翻出前几天班长给她的邀请函，确定了回去参加同学聚会的时间。
毕业十年后，两人首次重逢，相望泪眼婆娑，看到凌菲无名指上的钻戒，林辉感慨万千，他一字一句地对凌菲说：“毕业后真想给教育局写封信，高中三年制太短了，我要求他们把高中改为十年制，直到追到你和你结婚为止。如果能再回到从前，我一定不会年轻气盛，不会骄傲地不愿先低头，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付出一切代价不放开你的手。”虽是玩笑，凌菲听了眼泪在瞬间滑落。
她没有告诉他，当年他在她手心划下三个一的暗号，曾被她误以为是幼稚无聊的小把戏没有在意，很久之后，偶然看到知乎上有人解答：三个一的含义是：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