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凌晨四点

| 第一个凌晨4点醒来

你在黑暗中打鼾，味道像雨

而我是蟋蟀

在厨房洗一大盆扁豆、辣椒和青藻 ，事情很多

夏至要筹备在阿根廷的婚礼，还有复杂的贸易计划

我再随你去智利，游荡到下个惊蛰

栽花，溜狗，也做篇政治议题

五点，房顶麻雀疯狂做爱

你顺着我的发梢，耳垂含很多芥末，舌头也变成

闪电

忽说，今天是那么想抱抱我

| 第二个凌晨4点醒来

工厂流着蒸汽

船夫也，汗流浃背

拍照使我忘记，我们在流亡的事

还在流亡，搭早班船去曼德勒

由伊诺瓦底江东向瓦城，去警察找不到的地方

想起那年十月，我们在深圳坐过山车

是个旧公园

安全带的铁丝起了致命的铁屑

也才见过三面

| 第三个凌晨四点醒来

我去洛杉矶

你和大六岁的妻子生了女儿

我认识你五年，你们相爱七年

你的女儿拍着花窗望我，哭得伤心

我却摇头晃脑，笑啊笑啊笑，抱完她

又冲去抱猫

曾想过和你相爱

假若我也拥有一只花猫

在春天，夏天和秋天，花猫欢快地踩着键盘，掉入

你怀中，就变成蓝猫

如果蓝猫的名字也叫四万

| 第四个凌晨四点醒来

我蹲在沙发吃梨

你回消息很慢，我就渐渐忘掉你

忘掉你有软的耳朵

忘掉你因抱着我渐渐发麻的手肘，亲吻时流的汗

你在发烧，你叫一个女孩和我的名字，也其实

可能，或许，都是我的名字，我迷上戴耳塞

就听不见任何声音

你翻身，额头的冰毛巾翻面掉地，我拒绝捡起来

但你喃喃自语：兔子

我们一起养只兔子

| 第五个凌晨四点醒来

我痛经严重，流了一床汗

天气预报写：虫鸟遇惊蛰会变身

出门小心，谨防雷鸣

你抱我笑了半晌，说：哎，马上去广州出差

正巧可以看看

凌晨四点

你在黑暗中打鼾，而我变成蟋蟀。味道

像雨

我害怕你知道我一生的故事

却也希望这是一个，别的

什么开始

"忽然想写诗，就写了"

©尊重版权，任何形式转载都请联络 ©图片出自电影《春光乍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