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最亲爱的爷爷:
爷爷,我已经许久没这么叫过您,从你离去的那一天起。我只大约的记得您是2008年端午节后的某一天离去的,原谅我不能记得您的忌日,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在回避,我晃悠着过完每一天,不去想不去念,以为这样我终究有一天能够直面事实,可是,我能做的也只是逃避而已。
1 忆往昔
爷爷,还记得小时候我与您最是亲近了。我就像你捧在手中的明珠,一刻都舍不得放下。我还记得小时候胆小,上学前班的时候老是哭闹要家人陪伴,所以您就每天蹲在教室外面露个头,让我能看见您,那时您的头发还不是记忆里的银白色,但眼神里的溺爱确是始终如一的深厚。
您知道吗,那时的我面对世界是那般的恐慌无助,但只要看到您在窗外的身影,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虽然还是一样的胆小,但有了去面对的勇气。从那时起,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变得如此挺拔。
记忆里的您是什么样子的呢,是逐渐变成灰白的头发,是日渐增多的皱纹,是那终日挂在嘴边的笑容,是那透着睿智光芒的眼眸,是始终溺爱我的您,是全世界最好的您。
我总是怀念您的脸庞,那张和蔼又慈祥的脸庞。我记得不论遇到什么事,您都是带着一脸笑意,像是没什么问题能难住您,就那般轻轻柔柔的,您就能把所有问题圆满解决。那时我就在想,我想成一个如您一般的人。
爷爷,您听到我这样称呼你是不是有些陌生?哈哈,我好像从未这般称呼过您,我对您的称呼是爹,在您还在的日子里,每天我放学后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对着院子喊您:我爹,我爹,你在哪儿呀。
我都不敢相信,对于这个当初那般熟悉的称呼,现在叫起来竟然有些陌生,竟有些再也叫不出口的感觉。
还记得您给我做的铁骨架的大红风筝嘛,那时候我看到很多人所有风筝,便缠着你要。我记得您对我宠溺的笑了笑,便带着我开始了做风筝大业。
您做了一个和我差不对高的风筝,带着长长的尾巴,好不漂亮。但它是有些重的,我问您爷爷这风筝真的能飞起来吗。肯定可以的,回应我的是您的笑容和带着自信的话语。我就跟着您笑了起来,因为我一直都是那般的相信着你。
它真的飞起来了,那般高,那般漂亮,载着我童年的笑语,那般自由的凤翔。可是,现在它不见了,当几年前我从外地上学放假归来时,我找遍了家里都没有找到它的踪迹。我有些慌了,带着焦急找到了妈妈,被亲戚家的孩子拿出去玩,飞走了。我妈这样说。
那时候的我突然想哭,想发脾气,可是我没有,我就呆坐在床边想着那个断了线的风筝,带着红色的身影,那般快的飞向您所在的地方,带着我的思念和倾诉。失去您的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从此没有了您的牵引,漫无方向。
梦里风筝飞回来了,变得那般破旧那般脏乱,是您把它带了回来,梦里的您仍然是那和蔼爱笑的脸庞。
爷爷,我现在的脚冬天晚上再也不冷了,再也不像以前的冬天夜晚,冷的如冰般让我难以入眠。那时候,你总是将我冰冷的脚抱入怀中,哈哈,要知道那是我的脚可是有着我本人都难以忍受的臭味呀。可您却还是那般温暖的温暖着我。
从记事到你离开,我对冬天的印象除了寒冷,就是您那温暖的胸膛。我没有哭,我只是有些想您了。
2 莫忆
爷爷,您知道吗,在你离开的那天,我是有些感觉的。就像电视和小说里写的那样,心中有些痛楚,像失去了什么东西。那时我还很小,不知道那是意味着什么。
那时候,爸爸妈妈去卖西瓜, 一去就是数天,家里只有我,您和姐姐。是在下午,您出去没有回来,虽然往常您也有这样的情况,但那天我莫名的开始急躁,却不知为何。
我就骑着车去找您,您知道吗,我找了您几个小时,将家里所有的田地都找了个遍,将您经常去的地方都找个遍,我骑的飞快,想要赶紧找到你,可是您在哪里呀,哪里都没有您那熟悉的身影。我就像一个什么都没有得到的孩子,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
然后晚上就传来了噩耗,浑浑噩噩的听到这个消息像失了灵魂。
爷爷您知道吗,我爸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崩溃,捂着心脏,脸色苍白的呆坐着,想哭却不能哭出来的狰狞脸色。那是我才知道,您是我爸心中的一根顶梁柱,有您在,他才能那般的肆意轻松。
然而天塌了,没有预兆的塌了,爸爸变得沉默寡言,心脏的毛病也变得严重受不的刺激。我才知道那个严肃脸的爸爸,是这般脆弱。
爷爷,我没哭哦,可坚强了呢,但也是大概是从那时起,我学会了逃避。当他们提起您的时候,我总是会走的远远的,远远的。我会看着风筝,想起你,后来风筝没了,我就经常在梦中想起你,您还是那般和蔼的看着我,像从没离开过一样。
我对您离去前最深的印象是什么呢,那时正是汶川地震后的日子,我清楚的记得,每次您从田里回来,穿着满身泥泞的衣服,搬个板凳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关于汶川的新闻。而我在床上翻滚,看着你的聚精会神。在想着您是否也想去那里帮忙呢,爷爷。
爷爷我一直都认为您并没有离去,我只是认为你走丢了,在某个城市的角落等着我去找您。我想着你衣衫褴褛的焦急的等着我,而我会毫不犹豫的给你一个拥抱,告诉您:我想您了。是无法言说的想。您知道吗,您的遗照我每天都能看见,我想着您和以前那样和蔼的看着我,我想着在要是能在街头遇见您时,我能第一眼就认出你。如果能再次遇见,那是多么美好。
2 而今
我一直感叹命运神奇,爷爷您还记得吗,你们本来打算些初中把我送去离家稍远的地方读书,您带着我租房子住,照顾我。我一直期待着初中呢,期待着外面的世界,期待着未来。
但未来终究不是计划中的那样,你走了之后,我的初中是被送到了四姑家,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爷爷你知道吗,虽然在学校很开心,但我真的很讨厌寄人篱下的生活,那真的很难受,像被压抑了天性,像是一只囚笼中的鸟到处被限制。可是我不能说,说会被说不懂事,呵,不懂事呀。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想着你没有离去,我们两在租的不怎么大的地方,乐呵呵的吃着午饭,谈着学校里的趣事,你会和蔼的看着我,给我鼓励,那样是多么美好呀。
爷爷,在城市里,我渐渐有些自卑,那藏在骨子里的自卑,无人可倾诉,我在想,如果您在我会一件件的说给你听,你会摸着我的头,给我细细说道。像从前那样,给我无限的自信。
告诉您一个秘密哦,我从没和别人说过的秘密。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第一面就喜欢上了。但我不敢告白,所以我就努力的成为她最好的朋友,这样子我也很开心,期望每天能和她说说话就好,可是我最近和她闹掰了,像破碎的玻璃杯,再无愈合的可能。我很难受,我好想告诉她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了她,可是我不能,爷爷,您说我该怎么办?
爷爷,我知道您心里也有梦,虽然你日日忙于农务从来没有一丝抱怨,但我知道你还是有梦。你想走出农村,去发挥自己的才华 ,你那本就有的才华。你有那种读书人的气质,你有那种能够领导的气质,你待人亲和,处事得体所以您在我们乡一直都有良好的声誉 ,每个人提起你都会竖起大拇哥。
你也本有机会走出农村,但您为了这个大家庭,放弃了。你该是有多遗憾呀,但您没有一丝怨言,您勤勤恳恳劳作,脸上充满笑容,像是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我知道您最想我考上大学,完成您的梦想,我做到了呦,虽然不是特好的大学。当我高考的时候,我想的最多的是你,和我那跑来陪我考试的爸爸,爸爸越来越像您,那般好。
爷爷,您一直以来的心愿,我们也完成了。您以前一直想找那个不知去哪的兄弟,但一直农忙没时间寻找。告诉你哦,在您去世的几年后,找到了哦,在浙江的某个地方,过得不算好也不算坏。他们说那个人真像您,也如您一般好。
爷爷,跟您说一下家里的情况吧,你一定很想知道,家里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现在家里载草莓,可好吃了,又酸又甜。您一定担心大姐,担心别人嫌弃她的病,不要担心呀,大姐嫁出去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呢,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叫艺涵,怎么样,孙子我起名字还可以吧。二姐,现在有些叛逆,但还是安好的。爸爸妈妈,也很好,爸爸现在很听妈妈的话,两个人很是和睦。你知道吗,爸爸现在就想一个小孩子一样,很是可爱。
再给你报备一下您最爱的我吧,我已经大二了呢,自卑仍然存在,但是已经能够向几个人透露心计。我学的土木哦,因为爸爸和您喜欢这个,也因为是土木,所以还没有女朋友。还有就是还是像以前一样想你。
爷爷,已经过去九年了呀,我一直没有敢去给你写信,一直在逃避。我怕我忍不住红了双眼,我怕我忍不住失声痛哭。
爷爷,您知道吗,我很喜欢信。或者说我很喜欢别人给我写东西,无论什么。我会把他们送我的信,在雨天一封封的看,像是坠入了回忆,无法自拔。所以我一直很想给你写信,说说我对你的想念说说我们的近况。对不起,我的脆弱让这封信迟到了九年。
爷爷您还好吗,我还是很想你,想你的和蔼的笑和慈祥的目光。
最爱您的孙儿
2015.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