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来,常常有一阵宛转幽怨迷人的弦音在撞击着我的心扉,它像一条飘浮的轻纱萦绕在我的梦魂,牵动我的情思,把我带回儿时的情境中。
我的童年是在金沙江里泡大的,因而金沙江也就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一片平静的江面,汹涌的浪涛,还有那幽怨的弦声经常使我倘祥在童年的梦里……
“哦呵!哦呵呵!……”放学后的我们是一群野孩子,欢呼着、奔跳着,一头扎进江里,这时全没有了教室里的规矩与严肃,有的只是一片吹呼、一片嘻闹、一片野。
“良哥,咱们网鱼去”。
和着一串铃声,莲妹飞进门,直着嗓门喊。我忙跑出去,示意她奶奶在屋里,一旦被奶奶听见了,屁股可得挨打。爷爷在爹爹生下来的第二天去拿鱼--听人说产妇要喝鱼汤,特别是红鲤鱼,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自此,爹爹长大长老了也不曾进过水。“良儿,你不能进水玩哟,水里有鬼,专拉人的腿,拉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奶奶抱着我眼泪汪汪地不知说过多少遍,可我偷偷地背着她到江边,经常和栓哥、莲妹一起网鱼。
江面并不平静,浪涛一个跟着一个,雪崩似地重叠起来,卷起了巨大的游涡,有时候冲在岩石上、沙滩上的浪涛被档住了, 又向后退回去,和后面新冲上来的浪涛碰在一起,轰隆一声,掀到半空,然后又像瀑布似地崩泻下来。我和栓哥拉着网,行走在那片汹涌而又清澄的江水中,水漫过我们的肩膀漫到脖根,拍打 着头皮。莲妹持着鱼袋在岸上奔跳着,衣裳上的那一大串铃声和着笑声盖过江面,漫过天空。当我们一网一网地拉出鱼来时,莲妹扒在网里,捉那些活崩乱跳的鱼,欢喜得大叫。
“累死了,歇会儿吧!”莲妹背着一满袋的鱼,跌坐在沙滩上,我们也觉得累了,便坐了下来。“玩家家”之后,便用稀泥做些假山捏些泥人。
“莲妹,你在捏什么?”
“良哥,我在捏你,还有一个是我!”莲妹红着脸说。
我骂了她几句,可心里觉得有点什么。栓哥笑着对我说“我家莲妹想嫁给你咧。”莲妹将头低了下来,又突然抓起一把泥 沙追打着栓哥。“噗哧”一声,栓哥跳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浪花……
走完了山里的童年、少年,便要到山外很远的地方去读书。 记得那时正值雨季。临走的那晚上,莲妹悄悄地走进了我的小屋,“良哥……”莲妹的泪水哟,就是那屋外的雨,我轻抚着她的脸,泪水爬进嘴里,咸咸的。那一晚莲妹为我吹了一夜的口弦, |直到鸡叫……
时隔多年了如今我也已经成家有女,奶奶已然老逝,莲妹已远嫁他方,可那幽怨的弦声依然响在我的心底,久远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