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严如斯睡了,郑毅拜托同病房的病友帮忙看着点滴,换药给叫一下护士,他急忙回家一趟,换换衣服,交代一下。穿着运动服在外边滞留这么久,妻子那说不过去。他不想让贾老师有所察觉,那样的话就家无宁日,那种局面会让他生不如死,想想都会不寒而栗。
严如斯这可以说也算尽了道义,把她送到了医院,住院费用都是自己出的,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能这么做也够了。可是,真的就这样不管不问了,再也不来了,自己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一日夫妻百日恩吗?不知道。
剪不断理还乱啊!
回到家里,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感觉胳膊腿都酸痛。看着她瘦瘦的,怎么这么沉!刚才抱着她下楼,腿都有点支撑不住了,这腿,有点肌肉拉伤。真是久不锻炼,体质严重下降,真得好好锻炼了,否则,抱她都要抱不动了。
冷不丁这个想法就窜了出来,郑毅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惊呆了。想什么呢?怎么会这么想?打住,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郑毅,你可不能这样下去,这不学坏了吗?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这么早回来了?以为你和王县在一起中午不能回来吃呢?我打算去我妈家玩麻将呢,那你回来了,我不去了。”
“你去你的呗,我回来和你去玩麻将有什么关系?你去吧,我累了,我睡觉,省的在家闹人。”
“哼,你就是不想看到我,烦我,我知道啊!没良心的,以前你不行的时候咋那么粘我呢?现在你行了,当县长啦,看不上我啦?……”
“好,好,好,打住,不许去玩了,在家陪我。今天,你哪都不许去哦!”
“一说还急了,我才不在家看你这张苦大仇深的脸呢,拉的比驴都长。和你说一百句话你能回一句,说句话比拉屎还费劲。走了,打麻将去了,吃两顿饭吧,吃饭给你打电话,叫你。”
“别给我打电话,我可不去吃饭,太闹。我在家看电视,难得清闲。”
听着妻子嘴上喋喋不休,郑毅烦透了,一股无名的怒火蹭蹭往上窜,但还是被他压抑下去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这样,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她非得说话夹枪带棒,讽刺挖苦不说,还总是曲解他的本意。明明就是正常的闲说话,非得东拉西扯说些没用的,惹人不高兴。还怪自己不和她说话,怎么交流啊?和她辩解就得吵起来,不辩解默默忍受又说自己讨厌她烦她,这一点她还真有自知之明,被她说对了,真的特别烦她这张嘴。
对贾先会,郑毅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敬而远之,尽量的不在一起。
郑毅躺了一会,本打算补补觉。可是,惦记严如斯,怎么都睡不着。想去医院照顾一下她,又觉得太不方便。万一撞见哪个认识人,怎么解释啊?保证第二天大半个机关的人都在传自己和一个酒吧女怎样怎样了,到那时就是跳进黄河都不清了。不能去啊!
看看时间,第一瓶应该点完了,她应该醒了。有护士,还有同病房的病友,应该没有问题的。
严如斯睡得很沉,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睡了这么久,感觉很累,慢慢坐起来。还有大半瓶药液没有点完,一个心肌炎要一天天的挂水吗?真是的,这不得把人点死吗?郑毅哪去了?自己打的120啊,怎么郑毅赶过来了,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哪呢?百思不得其解,算了,不想了。不管怎么知道的,自己都欠了他一个人情。人家也算又救了自己一次,就不要再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他去哪了,想去卫生间,还有大半瓶,憋不到点完啊!怎么办呢?唉,看来,自己真的应该谈恋爱有个家了,生个病,倒杯水的人都没有,这也太凄凉了!可和谁谈呢?自己能接触的男人寥寥,和客人吗?那不是开玩笑嘛!来酒吧消费打发时间的人哪个不是一大堆故事,哪个能够相信托付终身呢?太不靠谱了,郑毅,他去哪了呢?怎么把自己仍在医院就不管了呢?
为什么对他这样依赖?是因为情感上的变化还是上次他照顾过自己?不要,不能这样。他有家有老婆有孩子,有事业有前途,可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绝对不能!
严如斯实在憋不住了,只好用另一只手举着药瓶,一点点的挪到了卫生间。好在,卫生间设计的很是人性化,有一个衣帽钩,把药瓶挂上,问题解决了。因为衣帽钩很矮,压力骤减,血液回流,点滴管里回了很多鲜血。
折腾回来,感觉肚子空空的,好饿。这才想起来,还是昨晚吃了一个碗面,算算时间,二十多小时滴水没进了。饿可以忍受,渴,忍无可忍。
看着同病房的病友都有亲人照顾,端茶递水的,煞是羡慕。想家,想妈妈,如果妈妈在,自己怎么可能这样可怜,至于渴的连口水都喝不到吗?唉!幸亏妈妈走了,否则得心疼死。忍着吧,忍忍就过去了。
郑毅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已经华灯初上了。怎么睡了这么久,好饿,才想起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贾先会怎么还没回来,不让打电话,真就不打电话啊,这娘们,没长心。
“还在垒长城啊?不累吗?晚上也不吃了啊?孩子呢?”
“不让走,我们吃完了,冰箱里啥都有,你自己弄口吃的吧,女儿他们看电影去了。我得晚点回家,刚玩上,要不你吃完也过来吧,等我打完麻将一起回家?”
“我不去了,看电视。一会出去溜达一圈,然后打电话吧,我去接你一起回家吧!”
郑毅打开冰箱,找出点馄饨煮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馄饨。猛然想起来,严如斯吃没吃饭啊?怎么把她忘了呢?
急忙找出电话,拨通。
“点完了吧?怎么样?吃饭了吗?”
“点,完了,我,我,很渴。”
“渴?渴都喝水啊!”
“没有啊,你,你也不管,不管……”说到这,严如斯哽咽了。本想说你怎么不管我啊,可一想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这么和他说话呢?说了一半,硬生生把剩下的一半咽了回去。
对呀,怎么这么糊涂哦?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给她弄点水放床头,她醒了不就喝了嘛。这一天没有喝水,得渴成啥样了啊!
放下电话,飞快的穿上衣服,直奔医院。
看着严如斯把一瓶水一口气喝干,郑毅心说不出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