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树上有树仙

莫奈《李子树花开》

我们家房子后面是一片空地,空地的西侧是一个大坑,坑沿上有一棵李子树。

李子树不大、直的树干,只在顶端分出小小的树枝。每年都会开出白色的花,树上却不怎么结果,即使结出果子,也是又小又涩,不易食用。

它是什么时候种在那的?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我小时候时它就已经在了。

或许是很早很早以前,它只是一颗李子核,被路过的人抛撒在这坑沿,亦或只是垃圾堆里不起眼的一粒,被倒在了这里,由此发芽、生根,长了出来,如一枝柳枝一般。几年来在风雨中摇曳,无人问津,直到开出白色的花,结出一粒粒的果实。

这果实,实在是不易吃,李子小不说,关键是涩,酸都谈不上,酸了进了嘴,还能倒了牙,流出口水,这涩是满嘴的止了你的酸,让你“呸呸呸”的吐了出来。

这棵野生的李子就用这涩涩的果子,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孩子,它是孩子们的乐园,从它在的坑东边到坑西边,孩子们会停下来,折一枝白花;从坑西边到它所在的坑东边,孩子们也会停下来,摘几颗果子,总之就是围着它,绕着它。

莫奈《韦特伊李子树花开》

老人们都说,它是一棵仙树,树上住着神仙,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仙,就叫他树仙吧!我知道后,每次在它的周围玩耍,或者经过它时,都会在心里存了一份敬畏,好像真有一个神仙在树上看着我。

后来去外地求学,慢慢的便将它遗忘了。

有一次回家,绕到屋后走,它竟已经不在了。在向前走,看到空地北侧的那家邻居,门上贴着有“十字架”的对联,原来入了基督教。

信仰了基督教,奉耶稣为救世主,不再相信这世间有神灵,有妖魔鬼怪,而树仙位于门旁,好像与这门上对联中的“十字架”格格不入,毗邻而居,两种宗教摆在你面前,不同根、不同源,你只能择其一,随砍了这李子树。

那李子树就此消失了。

莫奈《韦特伊李子树花开》

有一次我做梦,竟在梦里寻到了它,它依然立于坑沿,我望着它,看到它的树尖结出了果实,只是结出的不是又小又涩的李子,而是桃子,三颗仙桃,桃子个大,品相饱满,色泽鲜艳,粉的如同画里一般,如同王母娘娘桌前玉盘里摆放的仙桃,悄然立于树尖。

梦是如此的清晰,醒来也不曾相忘。

我疑心是那树仙给我托了梦,他是有什么诉求吗?才寻到了我的梦里。还是要圆了我吃果子的梦?就此结出个大、肉多的仙桃。

后来给母亲说起,母亲说,“桃子是好梦啊!三颗桃子不正是你们兄妹三个吗?!树仙是在保佑我的孩子呀!”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吧,母亲也不例外,她也在心中求着神灵的保佑,这桃子于心灵是一种慰藉,也是对现世美好愿望的一种期盼,盼着她的孩子如那仙桃般健康鲜艳的立于各个枝头。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些许安慰,那树仙寻的不是梦,是要给我儿时的记忆画个圈圈,是要给母亲一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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