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满城(一)

 我叫陆飞霜,曾经我有父母,如今我不过是被囚禁在黑暗中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傻子。

  曾经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他说会带我游遍全世界,陪我看遍满城霜,如今物是人非,我只能在幽深的大宅院里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回忆那不多的美好。

  窗外有个人影在晃动,看着那道熟悉的人影我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何必站在门外遮遮掩掩”,说着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阿霜,到现在还不原谅我么?”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我一动不动,灼灼的目光让我的心更加冰冷,那时,他也是这样和我说:阿霜,我会陪你看遍满城霜。只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陆飞霜了……我望着这个男人,淡淡的说:“宗城,你放我走吧!我……累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的刹那将旁边的台凳带反了,然后就听到了上锁的声音,我想我的阿城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这样一辈子我们谁都不会开心。

  最初的我们是那么美好,也是那些美好变成了现在的噩梦!

从小我就认识宗城,因为我的父母和宗城的父亲是大学同学,在我未出生之前,我的父母一直在外考古,直到发现有了我才回到A城定居,也在此时他们阔别七年的老友也就是宗城的父亲又相见了,当时宗城已经5岁,而我只是妈妈肚子里的一个胚胎。

  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妈妈,从小我就知道,因为父亲总是这么说,宗叔叔也总是这么说,连阿城小哥哥也这么说,我想我长大后肯定也和妈妈一样漂亮,后来我奶声奶气的和阿城哥哥说:“以后我会是最美丽的新娘,你一定要娶我!”阿城哥哥看着我,摸摸我的头说:“等阿霜长大了,如果还愿意嫁给阿城哥哥,那么阿城哥哥就娶你好不好。”当时宗城9岁,而我四岁……

 时光荏苒,我们渐渐长大,那些埋在光明下的恶魔暗暗浮动。

记得那天,碧空如洗,父亲说今天就可以见到你的阿城哥哥了,我很开心,随着父亲母亲奔波在回城的路上,可是突然一辆大卡车莫名出现,朝着我们的车撞过来,当时我想恐怕再也见不到阿城哥哥了,恐怕以后做不了阿城哥哥的新娘了,在意识残存的最后瞬间,我在想:幸好,爸爸妈妈就在我身边……

可是我不知道这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满眼刺目的白,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唯一感觉到不同的是,手的位置是暖暖的,我下意识往前看,一个大哥哥牵着我的手,在我旁边睡着了,可是他的眉毛皱的很严重,好像有什么痛苦的事情,于是我伸手想去抚平他的眉,正当我要靠近的时候,他忽然醒了!眼睛定定的看着我,生怕我不在了一样,突然紧紧地抱着我,像是要把我进他怀里一般!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是我的哥哥吗?”他听到我的话似是难以置信,但是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他笑着对我说:“我是你的阿城哥哥!”

  阿城哥哥对我说,我是他最亲爱的妹妹,阿城哥哥说:我的名字叫作飞霜,陆飞霜!阿城哥哥说:我将会是世界上最爱你的哥哥!但是没过多久,阿城哥哥就走了!他说等我回来,你要坚强!我说好!然后在阿城哥哥走的那一天,我被母亲关在了深宅里,不见天日,每天会有老师来教我学习,每天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只有我被留在原地!我的哥哥,你一定要快回来,我好怕我会被这无尽的黑暗折磨到疯掉!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母亲看我的眼神都是恶毒的!他们说是我害死了父亲,父亲临终前交代母亲要好好照顾我!于是她便只是照顾着,每次来看我,都是用那种冷漠的眼神!就好像是来看我是不是还在呼吸!曾经我痛苦的问阿城哥哥为什么母亲这么恨我!为什么当初我不和父亲一起死掉!阿诚哥哥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疼的抱着我说:我会永远疼爱你……可是永远有多远!在阿城哥哥离开的这些年,我渐渐对外界失去了兴趣,自己陷入自己的世界!等到我那位母亲发现的时候,医生说我得了很严重额抑郁症必须入院治疗!于是在我17岁那年,离开了这所阴暗的宅子,当时的我不知道,还有更大的阴谋等着我……

  阿城哥哥离开我已经四年,而我已经从深宅转移到满目刺亮的医院,依然是被人守着……每天来看我的人除了之前的保姆,换成了如今的医生,他说他叫作程灏,是我的心理医生!而我的母亲再也没有来看过我,就好像没有我这个女儿一样。程灏每天都会来陪我聊天,聊我的过去,聊我的梦想!可是我没有过去,对于我来说我的人生只度过了四年,而唯一的温暖便是我的阿城哥哥!可是现在连他都不要我了,我的梦想……我紧紧的抓着程灏的手,靠近他的耳边,我说:“我的梦想就是离开这里,给我自由……”然后我凄然的笑了!程灏对我说你应该先把病养好,我怀疑你的病因和你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系!我说或许是吧!然后我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然后程灏距离开了我的房间,就这样我在这间病房待了整整一年,外面的一切风雨和欢笑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一名被囚禁者。

  恨着我的母亲,狠心离开的阿城哥哥……还有这间牢房,难道我就这样被囚禁一辈子?

  那一天,我悄悄的藏了一块碎玻璃,慢慢的在我的手腕处割来割去,接着门开了,程灏立马跑到我的面前将碎玻璃抢过去,那一瞬间我明显看到他的手被割伤了,血珠顺着碎玻璃往下滴……你就真的这么不想活?程灏这样问我!我望着他说:“我这样算活着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被关在这间病房里,窗外的悲伤喜乐都与我无关,如行尸走肉般,既然如此,不如就真的这么死了才好!”程灏痛心的望着我,满眼的心疼,他说:“可是你还有母亲,还有哥哥啊!”我从床上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直直的看着他:“你有见过谁的母亲把自己的女儿一关就是五年么?你有见过谁的哥哥抛弃自己的妹妹去寻找自由么?我就是那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让我去死!”程灏看着这个步步紧逼的女孩,眼睛里盛满了海一般的悲伤,双拳紧紧握住,心想自己或许可以帮一帮她,自己或许可以来当她的亲人!正想要把心里想的告诉她时,她突然笑了,凄美绝伦,她说:“不要可怜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被雇来监视我的嘛!”程灏听到这句话心里闪过一丝嘲笑,还没有谁能雇到我,要不是那个人的拜托,我不会待在这种寂静的医院!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又是为了谁而待在这种地方呢……

程灏和一个人打赌,输了,然后他就遇到了一个叫作陆飞霜的小姑娘,她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明明年纪不大,眼睛里却盛满了悲伤,却总是故作坚强。她可以一整天坐着不动,就为了看自己的影子从左边移到右边;她可以不停地摆弄着她的布偶,直到做出最漂亮的洋娃娃……这个小女孩是一个迷,让人上瘾。

程灏一直都以为自己不过是陆飞霜生命中的过客,时间一到,自己便会离开,可是那一天,当程灏看到陆飞霜自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因为他想要一直看着这个叫作陆飞霜的小姑娘,直到时间尽头。所以程灏最终迈出了那一步,他杀掉了陆飞霜,让陆飞霜从这个世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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