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是个好姑娘

接连几天的阴雨绵绵,我的感冒不请自来,裹着厚厚的外套在药店柜台结账,突然一声尖叫穿脑而过,我转头向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孩捧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古怪东西对着接待她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面如死灰,身体逃离座位,我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人家吓成这样。好奇凑过去一看,居然是一条蛇。

我爱心泛滥,说:“它是肺炎吧。”

女孩一副抓住救命稻草的样子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说:“你知道?帮我救它。”

看着她语气急切,我之后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试一下好不好。”

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揪着我就往外走,然后说:“救活了,必有重谢。”

她叫桃子,这蛇是她男朋友的爱宠,也是她的身家性命,我看她一副恨不得替这条蛇受过的样子,打趣地说:“看来你很爱你的男朋友。”

桃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蛇,干脆利落的说:“是。”

我提议把蛇送去宠物医院,桃子白了我一眼,说:“早试了,他们把我轰出来了。”我心里脑补了一下刚才她双手捧着蛇在药店的样子,忽然觉得她被轰出来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看她双眼红红,我只好好人做到底说:“我只能试一试,死马当成活马医。”

桃子难得的冲我笑了笑说:“谢谢,五天后我来取。”笑起来左脸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很是可爱。

我拼了生平绝技去救助这一条半截身子已经踏上鬼门关的宠物蛇,在第五天的时候,我在家等着桃子大驾光临,果然在我们那天分开的时间点她准时叩响了我的房门。

“皮皮?”桃子平静的看着我。

我赶紧把那条被称为皮皮的宠物蛇奉上。桃子轻轻的揣在怀里,硬邦邦的说:“跟我走。”

跟在桃子的身后,来到一家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小饭店,桃子大喊一声:“老板,老三样。”满头华发的老板就乐呵呵的端着两瓶白酒,两盘凉菜放在我们面前,然后继续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桃子豪气的连开两瓶白酒,看我不动筷,问我:“不喜欢?”生生就像黑社会老大盘问手下的感觉,我只好嘻嘻哈哈的说:“好吃,好吃。”

酒酣半晌,我看见桃子脸色不对,问道:“你这是……”

桃子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喝。”

她一身精干的职业装与这里的氛围百般不配,我只好继续问她:“你男朋友呢,放心你来这种地方吃饭?”

桃子似乎想到了许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谢谢你救了皮皮。”然后豪气的一饮而尽,接着说:“明天谢你,今天没带钱。”接着一摇三晃的走出饭店,细的像小指头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噔噔作响。

桃子的工作很辛苦,经常不在家,她男朋友喜欢玩蛇,把皮皮送给她,说:“等蛇蜕皮到了52次的时候,我就回来看你。”桃子为了让皮皮长大尽快蜕皮,把所有的水产市场逛了一个遍,尽心竭力地护佑皮皮“长大成人”。我不知道她男朋友是干嘛的,但是经常看见桃子动不动就会汇一大笔钱给一个账户,然后她就穿十块钱三双的棉袜,吃八块钱的盖饭,但是皮皮的伙食却是上等的水产鲜货。

桃子经常跑我这里蹭饭,还美其名曰是为了让皮皮见一见它的救命恩人,我就认命地经常负责在桃子不在家的时候帮忙照顾皮皮。

一段时间桃子消失了很久,我都几乎以为皮皮要失去自己的“妈妈”了,桃子突然提着新鲜的食物出现在我的面前,脸上一股风尘,双眼红红,平日里干干净净的裤脚上面也是泥水点点。

看见我,笑呵呵的打招呼说:“老三样?”

饭桌上她一言不发,看我抓耳挠腮的样子,干脆的说:“他出轨了,我原谅他了。”这几个字就像是重磅炸弹,完美的诠释了她今天一反常态的全部状况,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继续作陪。也没有问为什么她会原谅那个他,或许就是这样干脆利落的姑娘才更容易对一段感情死心塌地,一根筋到底。

桃子的日子过得愈发的忙了,皮皮几乎在我这里安了家,我替桃子数着皮皮蜕皮的次数,生怕她没有时间看着皮皮成长。

一天晚上,桃子敲开我的房门,说:“借我一点钱。”桃子的说借一点是五万块。

桃子的男朋友做生意赔了钱,找桃子解决困局,桃子没有办法找了全部的朋友去借钱,我是她今天走的最后一家。我把自己掏了一个干干净净,也没有和桃子说要打一个欠条什么的,就这样送着一脸疲惫的她出门,还特别仗义的说:“妹,不急啊,等你有钱了再还。”

桃子消失了,皮皮在我这里安了家,这个小家伙太挑食了,我只能每一次都奉献出大洋去它惯常吃的水产店买新鲜的水产鲜货,还得时不时掰着指头算一算它到底是第几次蜕皮了,如果数漏了一次,就重头再来。我相信桃子不是一个骗子,就像皮皮一定会蜕皮52次。

“老三样”的老板和我成了忘年交,在桃子不在的日子,他告诉我很多很多桃子的以前。

桃子第一次来和男朋友吃饭的时候,身上只有10块钱,点了一碗面就不够了,就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分着吃了一碗,当时脸圆圆的,特别可爱。两个人出现了一年多之后,就只有桃子一个人来吃饭,每一次都是咕咚咕咚的灌下一小瓶白酒,然后脸上满是微笑的扬长而去。再后来的时候,就不笑了,身体也是越来越瘦,脸色也没有了当初的暖意,但是照旧光顾这家老店。时不时的放下多很多的饭钱,从来都不会多说一句。

皮皮又一次得了肺炎,我急的不知所措,它按理说应该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恹恹的样子,我好害怕它挨不到桃子回来的那天。

“喂。”我在老地方吃饭吃的开心,突然头上被拍了一下,我正要恼,结果看见的居然是消失了很久的桃子,她的脸色比以前好看了许多,也圆润了一点,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不可思议,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好。

桃子当先把一个信封放在我的面前。看那厚度,应该比我之前借给她的要多。我笑着看着她,就要叫两瓶白酒,桃子当先拦住了我,说:“戒了。”然后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我对面看我吃饭,我被她看得发毛,就说:“皮皮蜕皮已经51次了,还有一次就52次了。”

“你怎么不问我干嘛消失了这么久。”桃子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离开的几年,桃子都在各个城市里面辗转,陪着她的男朋友,最重要的人。但是在一次疲惫的工作回到家之后,却发现了男朋友和别的女孩子一起看电影的电影票。桃子笑了笑,把电影票揣到兜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的背包重新踏上了路。为了要把之前欠着的钱如数还清,桃子去过许多的地方,做过许多的工作,见了更多的人,幸运的是也结交来了更好的朋友。现在她准备好了,才回到这个城市,来还她亏欠的人情。

我假装不在意的听着她说自己的经历,心里却可怜这个坚强的姑娘那么多。桃子笑着说:“52次,谢谢你对我好的52次,谢谢。”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

我送桃子离开的时候,桃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慢慢的告诉我:“我已经原谅他了,我不会再折磨自己了,你也要好好爱自己,爱皮皮,祝你幸福。”

生活就像是一部面目诡异的舞台剧,即使前面有凶神恶煞,漆黑时光。心地善良的人总是可以照亮周围的黑暗,一步一步离开黑暗,迎接阳光。愿所有的姑娘都是好姑娘,幸福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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