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过后,正是农忙时节,天气却受台风山竹的影响,连绵不断的雨一下就是七、八天,不知家里那些玉米有没有安顿好,周五下班回到家,我带着焦虑的心情急忙给母亲打电话。
电话铃响了好长时间才通了,母亲气喘吁吁的说,她正在院子里把盖玉米的塑料布拉开,本来今年的玉米就不好,剥过后又长时间堆在一起,里边很多穗都长绿毛了,听着她惋惜的口气,我急忙说:“过节放假了,这两天天气好,明天我们回去一起把玉米运到房顶上晾晒。”电话那头,母亲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喃喃的说:“本来不想麻烦你们的,可我腿疼的毛病犯了,你们五个回来一个人就行了。”听母亲这样一说,更增添了我的忧虑,说话的语气中禁不住就多了一份埋怨,不让你们种地非得种地,把身体累垮了,不还是给我们添麻烦吗?听我这样一说,母亲再也不敢吭声了,想想母亲拖着孱弱的身体还在劳作,她只是不想给儿女添麻烦,不想花儿女的钱,瞬间愧怍弥漫了心头。
周六早上,我们一家三口和弟妹、小侄子急急忙忙赶回家,母亲已蒸好了一锅卤面,听邻居说母亲知道我们今天回来,一夜没休息好,早上起来就托邻居开着三轮车带着她去买面条、蔬菜、调料等,看着母亲因病不停抖动的手,听着她自责糊涂健忘的话语,我鼻头一算,拉过篮子就去装玉米。
父母种了一辈子的地,受了一辈子的苦,年轻时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干活,是村里公认的劳动能手。如今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可他们依然不想放弃土地,对土地的爱就像对子女的爱一样,父亲常说:“当农民的就得安守农民的本分,把地种好,国家给了农民这么多优惠的政策,人得知足,闲着啥也不干,却让地里长一地的荒草,那不太可惜了。俺虽是农民,俺也有初心,都不种地了,那不是给国家、给孩子增加负担吗?”父亲的话振振有词,我们的一致反对与他的一致坚持形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看到父亲为此而增加新的痛苦,内心又觉得于心不忍,他愿意干就让他干吧!顺着他的心意,也许他的身体会更好。
父亲上过高中,母亲一个字也不认识,他们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女的身上,贫困的过往成为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记忆,只有当躬下身来在土地上辛勤耕耘时,才觉得踏实,这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标志。到了老年,只是渴求一份平淡的生活,儿女不再需要他们了,种了几十年的土地,却成了他们的老伙计。
平凡的父母也有追求,侍弄好庄稼地,播下的是希望,收获的是快乐,那种恬淡安适的生活,既是他们的乡土情结,也是他们为之奋斗的精神家园。
我的父亲母亲,你们一如田间地头的稻穗,不畏风吹雨淋,坚强执着,让自己平凡的身躯变得饱满。岁月的磨砺,只在你们的身躯上留下了印记,那颗博爱宽广的心,却像大海一样纳百川、容万物。你们用行动为我指引了前行的道路——不惧平凡,有追求的人生才是幸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