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生活在农村,那时家家户户都穷的叮当响,唯有我家还过的滋滋润润,原因是我家养了一头发家的老母猪。
我记事起就知道家里的这头猪。它个头很大,足足有一米多长,一身白里泛红的毛,一对蒲扇大耳朵,其中还有一个有个大大的豁口。印象最深的,就是它那两排经常拖地的大奶子了。
父母提前这头猪,非常自豪,因为它德性好,听话,好养,下崽勤,它为我们家做出了无与伦比的贡献。
这头猪它很能生养,每次都能产下十来个小猪,产下猪仔后,它什么都吃。当时能喂它的,夏天多数是一些野菜,冬天是用豆角皮和树叶什么的粉碎一下,加上父母为它精心准备的,少之又少的麸皮,它就吃的非常香甜了。有时吃不饱,它就自己到外面找一些吃食,但它从不去糟蹋庄稼。它把那十来个猪仔奶的油光水亮,卖相好的很。我家的猪仔从来就不愁卖,都是早早就被村邻提前订了去的。
卖了猪仔,老母猪就瘦的皮包骨头了,那两排威武的胖奶子,也成了两片皮皮了。神奇的是,每当这个时候,它就开始跑圈,也就是发情,牵到邻村去打圈,就是配种,一打一个准,从不翻二回。然后它就又迅速的胖了起来,直到产下猪仔,奶到能卖。记忆中,这头老母猪的猪仔不是在肚子里,就是在屁股后面跑,一直都没有消停过。
春天产下猪仔,我家会把最小的那个留下喂养。因为有老母猪带着,这个最小的猪仔,很快就好会超过卖给村邻的那些小猪,我们就这样慢慢养着,这就是我们过年的年猪了。其它小猪卖的钱,父母会计划着给家里添一件比较大的物件,像缝纫机啦,自行车啦,收音机啦,这些当时农村很稀罕的东西,我家都早早就有了。当然,我们姐弟几个的书费,学杂费也要算到里面。如有多余的话,父母还会逐个给我们添件新衣服呢。遇上父母高兴,还会发几元钱给姐姐,让她带我们去赶个集,打打牙祭。
这头猪 ,其实也是我们小时候的玩伴,它性情温和,就是我们小孩实在烦它的时候,它最多是用它长长的大嘴巴将我们拱到一边,从不发火。所以我们经常和它玩,摸它那大奶子,拽它的小尾巴,扑扇它那大耳朵。当它快生的时候,我们就隔着肚皮摸它肚里的小猪仔。它也很享受我们和它玩,只有我们在它肚子上一挠,它就乖乖的躺了下去,任凭我们在它身上抓来挠去,有时候还会闭上眼睛睡一觉。
生活在一天一天变好,这头猪也一天一天变老,除了耳朵上的那个豁是它还是猪娃时,有一次生病,父亲用"蛤蟆锭"给它治病时留下的,它基本上没有生过病。有一年,它忽然不再跑圈,父亲拍拍它的头,自言自语道:十来年了,也该歇歇了。父亲拒绝了几拨收猪人要卖走老母猪的想法,说要把这个为我们家做出巨大贡献的老母猪一直养到老。
我们当时住的是地坑院,崖上四周有一圈护墙,大人小孩经常坐在上面喷闲话。有一天,一个叫"战新"的小孩,忽然失手从崖上掉了下来了,人们一声惊呼,齐齐向下看去,只见那孩子正巧掉到晒太阳的老母猪肚子上,打了个滚,滚到院子中间,竟然毫发无损,吓的哇哇大哭。我家的老母猪跳起咧咧怯怯跑了几步,倒下死掉了。
父亲即高兴有伤心,找了几个乡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挖了个坑,将老母猪埋了。从此,我家就再也没有养过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