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天,最苦恼的莫过于蚊子和蝉了。炎热的天气让人没有胃口,无处不在的蚊子嗡嗡地寻找着血,就连那蝉一刻也不停歇地呐喊着,让人焦躁不安。
每一年一到这个季节,家里都有大量的雪糕和冷饮,来扑灭心中的无端怒火。现在的生活条件已经比小时候好太多,开着空调,一刻也不敢关的吹着凉风,但我却无比怀念小时候在田野间的辛勤劳作。
赵堤是一个鱼米之乡,我们盛产鱼和大米的背后是数不清的河流和田地,每当夏天,新的稻苗已长成,站在河岗上望过去,每家地头都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绿油油的新稻苗,新的稻苗是用去年收获的大米经过泡,发芽后集中撒在一块小田地中慢慢生长,等到长到8厘米左右可以分开耕种了。不然继续生长下去,它们之间会因为抢夺泥土中的养分而相互交错,都无法长出丰硕的稻米,稻米收货后去掉外壳变成了大家经常见到的大米。
每到这时候,一家人齐上阵,女人们穿着短袖短裤长靴全副武装的齐上阵,男人们穿着短袖短裤就开始了,长靴是防止泥土中蚊虫叮咬进入皮肤,男人们才没那么多讲究呢,女人们负责耕种稻苗,男人们负责运送稻苗,分工合作,目标明确。
虽然炎热且辛苦,但一家人在一块,忙中有乐,其乐融融,中间休息时,母亲会买来一些汽水、冰棍和雪糕犒劳大家。
那是最快乐的时刻,汽水在小时候可是不得多的,我贪婪地大口灌着汽水,还不忘往嘴里送着冰棍,当冰棍在嘴里融化的时候,冰冰的、凉凉的,真甜。而我的父亲却只喝水,那是一个很大的水杯,父亲和我一样拿起水杯就是往嘴里灌水,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常年身边都是这个水杯,不管他在哪、去哪,总是携带着,用了很多年也不见更换,水杯底有一层深深的水垢,我曾偷偷尝试刷掉,可不管放多少清洁剂也刷不掉。我便觉得父亲是一个不讲卫生的人。
我的父亲不仅是不讲卫生的人,还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穿的永远都是那几样的衣服,鞋子从来都不是干净的,只有过年才买一双新的,但过不了几天就又脏了。尤其是夏天,永远都是一双不超过五元的拖鞋,穿烂了,再买一双,还是不会超过五元钱,就这样度过整个夏天。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养育了三个孩子,两个老人,从最开始的一间小房子到三间鸡棚再到一大一小两间房,再到三层楼,最后买车买房,我们家一直在变化,他像是不停地完成任务一样,他走了,他像是睡着了,从未有过的安详,永远的睡着了。
是呀,他的一生不就是血吗,我们就像蚊子一样不停地趴在他身上吸血,现在他被我们吸干了,永远的沉睡了,他一走,我们家了再也没有种地了,再也回不去那样的夏天了,那样的其乐融融。
直到多年后,我自己成为了一名母亲,再次成为了血的存在,我才发现,人的一生除了蚊子和血,别无选择!